他说完就走。
齐豫白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倒也未说什么。
涂以辞这天散值后,揣着新得的果脯正想回家好生宽慰自家夫人一回,哪想到还未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久违的笑声,门前丫鬟见他回来也笑着喊了声“二公子”。
俨然是与前几日死气沉沉截然不同的模样。
涂以辞点了点头,也未问丫鬟发生了什么,心里却是一肚子的困惑。
他自己打帘进去,便瞧见前些日子还以泪洗面的萧思妤今日焕然一新,穿着一身崭新的绣喜鹊牡丹的鹅黄色竖领长袄,青丝挽成一个高髻,戴有翠叶金花,这会正坐在软榻上握着一个拨浪鼓逗儿子。
看着她满面笑容,涂以辞不由挑眉。
他在一众请安声中笑着问萧思妤,“哪来的喜鹊飞到家里来了?竟让我夫人这么高兴。”
萧思妤见他回来,更是眉开眼笑,她放下手中的拨浪鼓,迫不及待要把今日的事分享给他,走近却见他手里握着一个油纸包,“这是什么?”
她目露好奇,伸手想去拿。
涂以辞任她打开,平日玩世不恭的人,这会看着她,声音却十分温和,“你这几日不是胃口不好吗,我便带了点果脯给你来开开胃。”说完,他亲自拿了一块递到她嘴边,“尝尝?”
当着这么多人,萧思妤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她红了脸,一时也顾不得去看什么,囫囵吞枣似的咬进嘴里,入口才觉熟悉,她惊讶地睁大眼睛,“嫂嫂家的果脯?”
这下倒是轮到涂以辞惊讶了。
“尝过了?”他问萧思妤。
萧思妤却不说,她让屋中奴仆先抱着孩子退下,而后牵着涂以辞的手往里面走,待走到桌边宝贝似的拿起一只青花瓷的小坛子,跟献宝似的捧给涂以辞看,“嫂嫂给我的。”
说完犹嫌不够,又添了一句,“嫂嫂知道我喜欢,特地让人给我送来一坛子,我听说外头有些人连着排了好几日队都不一定买得到呢。”
前些日子还担心会被顾兰因不喜的人,这会就跟个孩子似的不住跟自己的丈夫献宝。涂以辞看得好笑,摸了摸她的头,又听她说,“我给嫂嫂回信了,打算初十请她来家中吃饭。”
原本早该请人的,但先前,她担心嫂嫂刚搬到新宅事务繁多……后来又出了哥哥那档子事。
她对兰因又羞又愧,别说请人来家中了,她连见人都不敢。
现在知道嫂嫂对她态度依旧,她自是不再担心了。
涂以辞无可无不可点了点头,想到齐豫白倒是又说了一句,“这倒是巧了。”
“什么?”
萧思妤不知道他说的巧是什么。
涂以辞一脸为难,“我今天和师兄碰面,说的也是初十。”
“啊?”
萧思妤愣住了,她皱眉,“这怎么办?”
“不如你问下嫂嫂,若她不介意,便初十一道请他们……”见萧思妤柳眉轻蹙,他又添了一句,“你知道的,师兄在大理寺一向忙碌,若这次初十过了,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了。”
原本就是她自己提议的,萧思妤沉默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先问问嫂嫂吧。”
她说完想到自己改不了的称呼,不由皱眉,“日后不要再叫嫂嫂了。”这次哥哥做事太过分,她都觉得难堪羞愧,“你提醒着我点,若我再喊,你就拍我胳膊。”
涂以辞见她一脸坚决要改的样子,实在好笑。
他抬手摸着她的头,嘴上应着好,心里却笑着……左右也改不了多少时间。
他那师兄可等不了太久。
*
兰因得到这个消息是在第二天,也就是端午这天。
来传话的是萧思妤的贴身丫鬟翠蓉,陡然听到这个消息,兰因是惊讶的,不过想到涂以辞跟齐豫白同门师兄弟的关系,也就没那么惊讶了,若是以前,兰因或许会避讳,但如今她跟齐豫白都不知道同桌共食多少回了,自是不介意。
她笑着与人说,“无妨,你让思妤安排便好。”
翠蓉听到这话明显松了口气,她笑着应好,又听兰因问果脯的事,更是柔声回道:“主子很喜欢,原本她今日想亲自登门来与你说,可国公夫人要去庙里礼佛,主子只能一道陪同。”
说到后面,她带了一些抱歉。
兰因却不介意,只说,“左右过几日就要见到了,也不急在这一阵。”她说完等翠蓉告辞要走的时候,又让时雨给人打包了一些糕点,让她带回家中吃。
翠蓉自是又一番道谢才离开。
兰因让人送她离开后,继续拿起桌上的香囊打量有没有不完善的地方,一共两只香囊,一只是黄底松鹤纹,一只是青色竹纹……端午一向有佩香囊的习惯,千百年前流传下来的习俗,端午这天佩戴香囊的话可以驱邪祛病,她今日要去齐府做客,思来想去不知道送什么,便亲手做了这两只香囊。
正想喊人进来让人找东西装起来,却见一向沉稳的停云忽然红着眼跑了进来。
很少见她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兰因蹙眉,她握着香囊,一双舒展的柳眉也渐渐拢了起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然沉了下来。
时雨正好送完人回来,看到这副情形也皱了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