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兰因的铺子那么热闹,看到有那么多人护着她,他是高兴的,至少她离开他后依旧过得很好。
可高兴过后,他又有些难过。
她再也不属于他了。
以后她好与坏,高兴还是难过,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萧业今日没打算露面的。
他既然答应过她,就不会再来打扰她的生活,如果不是那两人,他可能就是静静地看完便离开。
打了人,他的心里也没什么负担。
他笃定那两人不敢乱说什么,即便真的告到衙门,他也不怕,只是想到齐豫白,想到那个男人能离兰因那么近,他心里还是有一股子不平的郁气,握着缰绳的手收紧,浓黑的眉眼满是冷凝,即使回到家下了马,他脸上的表情也未曾收敛。
如今伯府人人自危。
门房两个下人看到他回来也只是战战兢兢喊了一声“世子”并不敢上前靠近。
萧业也未曾理会,随手把马鞭扔给他们后便径直朝屋中走去,才过月门,便有一个捂着脸的丫鬟哭着跑过来,认出她是母亲身边伺候的丫鬟,萧业停步皱眉,“怎么回事?”
“世子?”
那丫鬟显然没想到会碰到萧业,脸都白了,听他询问,她也不敢开口,只是捂着脸低着头呆站在一边。
萧业见她这般也没说什么,而是抿着唇朝萧母所在的院子走去,他知道母亲这阵子卧病在床,纵使心中对她有所埋怨,他每日还是会过去探望她,刚到那,瞧见院子里仓惶而立的一众丫鬟婆子,萧业虽皱眉却也未说什么,正想掀帘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萧母的咒骂,“那贱-人哪里的本事?庞家、冯家、季家居然都去替她坐镇!”
“我就说她早有异心,要不然她有这样的本事,当初为何不替业儿谋划!若有那几位帮衬,我们伯府当初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业儿居然还维护她,我看他是被那贱-人迷了心智!”
咒骂声伴随着瓷盏碎裂的声音,透过密不透风的锦帘传至萧业的耳中。
萧业本就没什么温度的脸彻底冷了下去,他阴沉着脸在门前待站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拂袖而去。
“世子?”
晏欢正好端着药从外头进来,看萧业冷着脸往外走,不由出声喊他,可萧业脚步不停,连应一声都没有便大步离开了。
“怎么回事?”
眼见萧业离开后,晏欢蹙着柳眉问侍候在门前的丫鬟。
丫鬟自是不敢隐瞒,悄声说道:“夫人骂前少夫人的时候正好被世子听到了。”话音刚落,里面便又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听着那越来越难听的话,几个丫鬟小脸微变,话也不敢说了,全都缩着肩膀站在一边。
晏欢见此叹了口气,她也未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后打帘进屋。
……
萧业离开萧母的院子,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从前兰因在时欢声笑语不断的伯府如今却是人人自危,自顾不暇,明明是盛夏艳阳季节,却仿佛秋冬一般萧索。
明明伯府的人还是那么多,他却打心里感觉到一股冷清。
他想去兰因那边,那里还保留着从前的模样,只是少了许多兰因的东西,前阵子他没地方去的时候都是在那度过的,可如今再去那边,他总会想起兰因那日持剑指他的模样,不敢去那,最终萧业兜兜转转的竟走到了一个略显陌生的院子。
走进院子,听到里面的声音才记起这是许氏的院子。
自从许氏有了孩子之后,他便再未来过这个地方,本想转身离开,却见许氏身边那个名叫莲心的丫鬟捧着一个盒子出来,陡然与萧业四目相对,莲心吓了一跳,“世,世子?”
她嗓音仓惶,面上满是不敢置信,想到什么,她连忙把手里的盒子往身后藏。
萧业原本也没觉得什么,可见她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禁皱眉,“你拿了什么?”
“没,没什么……”
莲心慌得连声音都一抖一抖起来。
萧业见她这般,浓眉更是紧皱,他刚要过去,许氏就出来了,她是听到动静出来的,看到萧业居然会在她的院子出现,她也有些惊讶,这若是换作一年以前,她只怕这会就要高高兴兴缠过去了,可如今,短暂的惊讶后,她便垂下眼帘,神色如常抬脚朝人走去,“世子。”
看到莲心那副样子,她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我听说顾姐姐今日铺子开张,让她过去送个礼罢了。”
她说话的时候,偷偷用余光不动声色打量萧业,见他原本紧皱的眉眼忽然变得恍然,又说,“如果世子不喜欢,妾身便不送了。”
萧业没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垂下眼,哑声道:“你去吧。”
他是对莲心说的。
莲心朝许氏看去,见她颌首方才行礼告退。
等她走后。
许氏也未主动请人进去,只安安静静垂手而立。
“我记得你从前和她关系并不好。”萧业沙哑着嗓音问许氏。
许氏淡淡一句,“人都是会变的。”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萧业低声呢喃,不知想到什么,他看着面前垂首静默的女子,忽然说,“你也变了许多。”大概也看出许氏不欢迎自己,萧业说完沉默一会也没有要继续留下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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