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能那样做?
王氏神情复杂。
苏妈妈刚赔完钱急匆匆出来,看到王氏站在门口神色怔怔,松了口气后在一旁劝道:“既然来了,不如就去看看大小姐?”
王氏抿唇,若搁在从前,她必定是不会纡尊降贵去见兰因的,可才从别人口中听了这些话,她一时也觉得对兰因有些亏欠,正想应允,却听雪芽在身后犹豫着说道:“奴婢其实刚刚瞧见大小姐了。”
王氏循声看去,皱眉,“你既然看见,为何不说?”
苏妈妈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好,可还不等她开口,便听雪芽说道:“刚刚大小姐送客人出来,看了我们一眼就收回目光了,奴婢,奴婢以为大小姐还在生气就不敢说。”
“雪芽!”
顾情原本小脸雪白还在为那掌柜的话失神,没想她会这么说,忙皱眉轻斥一句。
可王氏却已然变了脸。
若说她先前对兰因觉得亏欠,那么如今,心中却是恼怒更多些。
就算是她做错了,可她终究是她的母亲,她是想要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吗?!这股子愤怒让她再看向锦绣堂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怒气,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沉着脸踩着沉重的步子朝锦绣堂走去。
“夫人!”
苏妈妈白了脸,连忙跟过去,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雪芽一眼。
她是家中的管事妈妈,更是王老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她这一眼足以让雪芽脸色煞白。
顾情自然也瞧见了,明知苏妈妈不是针对她,可她还是忍不住往后倒退一步,等她走远才好些,捂着起伏的心口惊疑不定,余光瞥见雪芽在身边白了脸,她沉声,第一次对她蹙眉苛责,“你今日实在是过分了。”
雪芽委屈,“奴婢也是为了您啊,您没瞧见夫人对大小姐心怀歉意?先前她还给大小姐买簪子,这样下去,日后侯府哪还有您的容身之地?而且凭什么她受尽好话还活得风生水起,您却处处受尽委屈,您没听到那掌柜是怎么说您的吗?”
她都要气死了。
她就是不想让顾兰因得宠,她怕夫人心中有了大小姐后便忽略了主子。
顾情抿唇,袖下手指也捏得紧,她心里的确有些不舒服,没有人会面对那些责骂还无所谓,可她也得承认,“来汴京这事原本就是我做得不对,她跟阿业变成这样,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何况她毕竟是我的长姐,便是母亲疼她也无可厚非,你……”还想说话却见她低头抹着眼泪,心里无奈,又想起这些年她和雪芽相依为命,到底还是作罢,她轻轻叹了一声,“罢了,只此一回,若还有下回,我也保不住你。”
说完,她看向已经快走到锦绣堂的母亲。
她心中实在不想过去,她不想见到兰因,不仅仅是因为萧业的缘故,她私心对她这位长姐还是有些害怕和抵触的……从前没觉得,可自从那日在伯府接触到兰因淡漠的眼神,她便不敢与她往来。
只要一想到她那双冷淡的双眼,她就害怕。
记忆中那两个爱笑爱玩闹的身影几乎已经模糊不清了,偶尔做梦的时候能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音,她能感觉出那是兰因,而跟在她身后的那个身影是她,但想要仔细去看却瞧不清,早些年苏妈妈常与她说她和兰因小时候感情好,说她打小最喜欢的就是兰因,每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兰因,兰因去哪,她就跟到哪。
可她已经不记得那些事了。
她只记得她是萧业的妻子,是她喜欢男人的妻子,她只知道如果不是她,她就能嫁给萧业。
可她能怪她什么?
她和萧业原本就是早就定下的姻缘,真要怪,也只能怪命运弄人。
顾情其实也说不清自己对兰因的感情,怨怪自是有,却到不了恨,如果俨如没有死,如果她还是方夫人,那或许经年下去,他们四人终有一日能坐在一起说说话,可偏偏俨如死了,而她心中还有阿业……
想到萧业,她心中又是凄苦万分。
默然半晌,眼见母亲已进了锦绣堂,顾情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朝锦绣堂那边迈了步子。
……
停云其实在先前看到王氏的时候就有些不安,生怕她找过来,所以回了铺子之后,她就一直待在一楼大厅,想着若是真的来了,她也能及时接待,省得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坏了主子的名声。
这会兰因在二楼厢房,孙掌柜刚接待完几个贵客,正想去算账,余光一扫正好瞧见停云的脸。
“怎么了?”
他走过去问,以为是兰因那边有什么难事。
他是王家旧人,停云想了想也没打算瞒他,正想开口,却听到一串沉重的脚步声,身后还跟着熟悉的呼唤,“夫人,您慢些。”
脸色一变。
顾不上和孙掌柜说话,她连忙迎过去。
“夫人。”
王氏一扫她的脸,便更加确定雪芽先前说的都是真的,心中的怒气直接充斥到她的脸上,她想发火,余光扫见屋中还有不少客人,到底忍了几分脾气,“顾兰因呢?”
嗓音却沉得厉害。
孙掌柜这会也看到她了,惊讶出声,“大小姐?”他喊得是旧时称呼。
王氏却不认识他,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问了一遍,“顾兰因呢?”
“东家在楼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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