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摇了摇头。
兰因知道沈鸢的性子,她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到,如今还没来只怕是半路有事耽搁了,但这种时候也派不出人手去找,只能让时雨派人去门外看着些。
几乎是声音刚落,外头便响起爆竹。
爆竹一共有两轮,第一轮是迎亲,代表新郎官来迎亲了,第二轮则代表送嫁,代表新娘子要出门了。听到外头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小孩子的唱贺声,兰因原本还没什么的心情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
门外。
齐豫白穿着一身大红婚服,骑着白马。
陪他同来的都是汴京城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鲁国公府的二少爷涂以辞,城防营的将领陆随风,还有国子监司业温良玉……这一行人有文有武,拦门的王成玉看着齐豫白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由有些发憷,“这,咱们能行吗?”
声音才落下,王观南就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他一栗子,“平素我怎么教你的,不管能不能行,都得让人看着我们很行。”
顾闻安也摇了摇头,“阿玉,你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王成玉抱着头,小声嘟囔,“那小叔叔和闻安哥这么厉害,你们跟姐夫比试好了。”
“嘿。”
王观南和顾闻安对视一眼,纷纷手痒想揍人。
还是王成则笑着说了一句,“小叔叔,闻安哥,我们先拦门。”这才阻止了两人的暴行。
说话间,齐豫白一行人也走到了跟前。
历来成婚都有拦门一说法,顾闻安率先出招,可齐豫白这边有文有武,几乎都不用齐豫白出马,就解答出来了,后面是王成则,他跟齐豫白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这会拱手问好之后也出了一个题目,这次是齐豫白亲自答的,答完之后,围观的一众人纷纷鼓起掌。轮到王成玉,对他而言,齐豫白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小不好好读书的时候,他娘就喜欢拿齐豫白来说他,这会他率先喊了一声“姐夫”,一副生怕齐豫白秋后算账的模样,见齐豫白因为他的称呼眉眼含笑,这才放心出题。
他出的就很简单了,让齐豫白做三首催妆诗,不能让别人帮忙。
齐豫白这些年在朝为官,很少作诗,但从前在诗词一块也是有名的,他几乎都不用想,张口就连着做了三首诗。
他是景德八年的状元爷,更是几十年难出一个的三元老爷,他的诗自是受到了一众褒奖,甚至有人当场让人准备笔墨纸砚抄写下来。
事情传到兰因耳中的时候,自是引起了一众人的笑闹。
“这好好一个婚礼,被那些迂腐书生弄得倒像是来参加清谈的。”有人忍不住笑道。
兰因也在笑,她端坐在椅子上,满面笑容问来传话的丫鬟,“那小舅舅出了什么题?”
“舅老爷……”丫鬟有些难言。
被人追问才开口,“舅老爷让姑爷当着众人喊他三声小舅舅。”
满屋子的人听到这话面露怔愕,半晌后纷纷歪着身子大笑起来,“都说王家这位四爷最是不羁,咱们这位姑爷碰到他也是难敌其手啊。”
兰因也笑得无奈。
说话间,时雨忽然过来给了她一个消息,“主子,沈姑娘来了。”
听到这个答案,兰因总算松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外头却响起了一阵哄闹声,齐豫白来了。
他这一来。
原先闲话的一群人纷纷站了起来。
“快,快,快!红盖头。”匆匆忙忙间,兰因被人扶着坐到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人盖上了红盖头,视线被遮住,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交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的手,心情再次变得紧张起来,在砰砰砰的心跳声中,兰因听到门被打开,听到齐豫白被人笑着迎了进来。
明明那么多人。
可在那个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还是立刻就认了出来。
她看不见,却能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在向她走来,透过盖头也能察觉到他站在她的面前,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一抹安心,盛妈妈笑着递来红绸,她和他一人牵着一角,而后被众人迎着走了出去。
冬日暖阳,晴光灿烂。
在那此起彼伏的恭贺声中,兰因听到耳边传来齐豫白的笑声,他说,“因因,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心脏再一次轻轻跳动起来。
不是先前的不安,而是带着满足和欢喜。
周遭热闹万分,相比上一次虽然热闹却也冷清的婚礼,这一次,她有高堂可拜,有亲朋好友一路相送,有良人可托,她不再彷徨不再不安。
那年隆冬,她从金尊玉贵的世子夫人成了人人唾骂的人,即使重活一世,她也以为她的一生就这样了。
可齐豫白的出现给了她无限的希望。
他让她的心重新变得滚烫起来,也让她对未来有了美好的期待。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即使被人抛弃也没关系,永远要相信自己爱自己,你不是不配得到爱,你只是遇错了人,好好活下去,你会发现这世上总有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偏爱。
有风吹过。
带来一声声的祝福。
兰因侧头,她看着齐豫白的方向,轻声说,“我也是。”
她等这一天也很久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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