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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姝裹着棉被,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着,又做了个噩梦。
    她有些不安地辗转了半晌,忽然便生了睡意,这睡意来得颇为蹊跷,她眼皮发沉,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温桓将快要燃到尽头的安神香丢到一旁,纵身跃上外面那棵老树的梢头。
    有寒鸦自他身旁飞过,他阖着眼,倏而抬手,将它擒住。
    寒鸦抖着翅膀在他手心挣扎,温桓皱了皱眉,张开眼眸,细细端详着它的尾羽。
    半晌,他的眸中浮出几分戾气,果然如他所料,真是有趣极了。
    长夜漫漫,他双臂交叠枕在脑后,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天边晦暗不明的月,忽然觉得也该给卫让送一份礼。
    第17章 让让 这烦躁不同往日,似乎有些危险。……
    卫让在睡梦中,忽然听到窗棂发出道不轻不重的声响。他警惕地张开眼,却没瞧见人影。
    等了一会儿,屋中再无动静了。卫让揉了揉眼皮,唏嘘着想,许是有晚归的鸟儿撞了上来,说起来,这客栈的环境是简陋了些。
    刚想继续睡,一阵寒风陡然灌了进来,窗棂被吹得吱呀作响。
    卫让裹了裹身上的棉被,心道,今夜可真冷。
    屋外,温桓把玩着一粒小石子,弯了弯唇角,自树上跃下,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二日晨起,沈姝走下楼,瞧见掌柜的正扯着卫让的衣袖不放。
    卫让皱着眉:“这分明是因为客栈的窗棂老旧的缘故,我昨日冻了一晚,说起来还算得上苦主,你们这是何道理?”
    掌柜的叉着腰:“我方才查看过了,那分明是被人蓄意破坏的,你且说说,若不是你,还能有谁?”
    沈姝愣了愣,走到客栈外,仰头看去,卫让房间的窗纸破了一片,窗棂也断折了些。
    她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这确实像是人为。
    不过卫让应该不会如此无聊,更何况昨夜天冷成那般,寒风呼啸着朝屋里灌,刮到身上跟冰刀子似的,卫让得是多想不开,才把窗子弄坏。
    正沉吟间,卫让已经走了过来,他的面色不大好,方才赔的银两颇让他有些肉疼。
    沈姝想了想,安慰他:“出门在外,就当破财免灾了。”
    卫让仰着头,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句:“还挺对称的。”
    他的房间在沈姝隔壁,两扇窗一个关不严,一个破了洞,两道黑逡逡的缝隙宽窄相当。
    沈姝勉强忍住了笑意。
    嗯,是挺对称的。
    卫让深吸口气,不再看那扇让他破财的窗户,转身同沈姝道:“温桓前日已经到临县了,那里有位避世数年的前朝老臣,他此番南下是奉旨请这位老先生出山的,估计得盘桓上几日才能过来。”
    沈姝在心下算了算:“离桃花朝还有五六日的光景,倒是不急。”
    卫让习惯性地掏出折扇摇了摇,因着昨日受寒,他打了个喷嚏,又讷讷把扇子收了回去:“说起来,那老顽固难请得很,也不晓得温桓能不能行。更何况,他与杜氏一族的关系本就不好。”
    沈姝有些好奇:“杜氏?”
    “就是温桓的母族。”卫让解释。
    沈姝点头,在心底叹了口气,温桓的母亲都没分给他什么爱,他的母族只怕还要对他更为冷漠上几分。毕竟当年杜烟与温虚的一段姻缘,是杜烟执意而行,甚至不惜与杜氏反目。
    她不由想起那日被困在石室中,温桓提起他母亲时的模样。
    少年眉目疏淡,无爱无恨,无悲无喜,仿佛在讲一件与自己全然无关之事。
    她想,温桓小时候一定挺难过的,只是这份难过无人问津,久了,也就只能变得淡漠了。
    卫让见她兴致不高,啧了一声:“行了,卫阁主带你出去走走,用个早膳。”
    与卫让坐在小食肆中,沈姝才明白他为何执意要带自己出来吃。这家小食肆的菜品价钱要比客栈中低两成。
    这次出来一切吃穿用度都算公费,沈姝唏嘘着拿起一张胡饼,胡饼硬邦邦的,颇有几分硌牙。
    她问:“我们的人可打探到阿凝的消息了?”
    “我早前叫了些人骑快马过来,昨晚他们前来,说已经将云水镇找了一圈,并没发现阿凝的行踪。”
    沈姝的心下生出些担忧来,刚想在说些什么,便瞧见卫让朝不远处拱了拱手:“小楚公子。”
    她回头看去,果然瞧见了一袭白衣的楚行之。楚行之刚到弱冠之年,虽出身商贾世家,却自小读书,打算走科考之路,身上带着几分书生气。
    此时此刻,他的眼下有圈青黑,看来昨晚没有睡好。
    在卫让的盛情邀请下,楚行之与他们坐在一处,方拾起筷子,便打了个哈欠。
    沈姝将一盏热茶推到他面前:“小楚公子这是怎么了?”
    楚行之晃了晃头,勉强打起些精神:“昨日似乎有人丢了截安神香到我窗外,我到现在还有些困,真是失礼。”
    沈姝朝他笑了笑:“我们都是江湖人士,不讲这些虚礼。”
    楚行之也笑,他生着张奶乎乎的脸,眉眼清澈,性子也好,很快便和两人熟络起来。
    楚行之问:“二位也是为了桃花朝而来吗?”
    沈姝点头:“正是。”
    楚行之看了两人一眼:“不过你们大概不是为了求什么姻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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