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桓没再看那只兔子。
沈姝同他商量:“要不我们先养着这只兔子吧,等它的伤好了,再放它离开。”
温桓的手搭在兔子的脊背上,漫不经心地捻了捻上面的一撮绒毛:“你很喜欢它吗?”
见沈姝点头,他若有所思地瞧着那只兔子:“那就留下吧。”
沈姝回了屋中,她有午歇的习惯,用过午膳就困得不行。
临回去时,她有些迟疑地瞧着院中的一人一兔,斟酌道:“要不我把小雪糕带回屋中吧。”
温桓皱眉:“小雪糕?”
沈姝指了指蹲在脚边的兔子:“方才给它取了个名字。”
温桓的眸中噙了笑意,雪糕听起来也是一种吃食。
这倒是符合沈姝一贯的风格。
说到雪糕,沈姝也有些馋了。本朝有酥山,以牛乳酥油等制成,染成贵妃红或眉黛青的颜色,冻在冰窖中,只是这时的冰金贵,比不得后世的方便。
她有些惆怅地想,还是改日去街市上买一碗冰雪冷圆子吧。
等沈姝离开后,温桓的手搭在兔子的脊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那兔子要跑,被他提着后颈,轻飘飘拎了回来。
“她喜欢你,”少年蹙着眉开口,“所以不能放你走。”
若是兔子不告而别,她也会伤心的吧。
温桓捏了捏袖中的小刻刀,将人偶拎到一旁,找了块新的木料。
因着昨晚没有睡好,沈姝这个午觉睡得格外沉,等醒来时,日头已经偏西。她揉着昏昏沉沉的额角,觉得有点睡不醒了,走路时仿佛踩着团棉花。
温桓还在雕着那只人偶,他雕得很快,人偶已经完成了大半,看上去就要完成了。
少年偏着头,乌发散落下来,面上笼着昳丽日光。
他的发带似乎不见了。
沈姝推门走了出去,一眼就瞧见放在庭院中央的一只木笼,兔子卧在笼子的一角睡觉,没受伤的腿上缠着一圈发带,另一头系在一旁的细木条上。
听到脚步声,少年朝她笑了笑:“我给它做了只笼子。”
沈姝蹲在木笼前,哭笑不得地瞧着里头可怜巴巴的兔子:“关它做什么?”
“你不是喜欢它吗?”温桓有些疑惑,“把它关起来,它才不会离开啊。”
“如果它喜欢这里,自然会留下来的。”
温桓手中的动作一顿:“若是不喜欢呢?”
沈姝抬手去解缠在木条上的发带:“不喜欢,留它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兔子似乎并不喜欢他,所以他只能这样把它留下来。
“那怎么才能让她喜欢我呢?”
少年的眸色沉沉,喟叹似的开口。
沈姝以为他说的还是那只兔子,笑道:“你可以喂它点胡萝卜吃,等它明白了你的善意,就可以靠近一些,摸一摸它的头。”
她纤细的手指搭在兔子毛茸茸的小脑袋上,轻轻摸了摸,兔子咬着钻进笼中的草叶,轻轻蹭了蹭她的手。
“可是我曾经这样养过一只小白猫,”温桓淡淡道,“后来它走了。”
沈姝停下手中的动作,清澈的杏眼看过来,想了想,轻声道:“或许那只小猫很喜欢你,但它的母亲找了过来,它才不得不走。”
“这样啊。”
温桓并没有多开心,无论是什么原因,这只小白猫还是舍弃了他。
沈姝说:“别难过,会有人喜欢你的啊,温桓。”
少年兴致缺缺地答:“哦。”
他只想要兔子的喜欢,要那些不相干的喜欢做什么。
兔子最终被放了出来,沈姝抱着兔子坐在温桓旁边,递了段胡萝卜条给他:“你要不要试着喂喂它?”
温桓接过那根胡萝卜,没什么兴致地搁在兔子面前。
兔子犹豫了一会儿,偏着头开始咬,咬到头时,拿耳尖蹭了蹭少年的掌心。
温桓抬头看着沈姝,她的眸中落了细碎的光,噙着笑意,亮晶晶的。
多么好看的一双眼睛。
院门处忽然响起扣门声,兔子被吓得跳了下去,躲去了一旁的花圃。温桓有些不悦地抬起眸,看见站在门口的老管家。
老管家走了进来,先看到了快要完工的人偶,他眯着眼,面上露出惊叹神色:“不愧是鲁班书的传人,这人偶雕得可真是栩栩如生。”
这话中带了三分恭维,温桓疏懒地笑了笑,长指搭在桌边轻敲,明显有些不耐。
有点奇怪,昨日沈姝也夸了一般无二的话,听她说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很不错的。
老管家夸了一通,终于进入了正题:“小温公子,沈姑娘,是这样,老爷说昨日着实有些怠慢了,今日特意设了宴席给两位接风,这次都是府中之人,没有旁的人了。”
“哦,对了,”他的目光转向沈姝,“三姑娘也会去,你们年纪相仿,定然聊得来。”
三姑娘就是李榛榛,温桓的手臂枕在脑后,漫不经心道:“李榛榛的腿伤好了吗?”
老管家摇了摇头。
他轻嗤了一声,腿伤没好就来赴宴啊。
老管家见两人都不答话,迟疑着问:“那公子和沈姑娘今晚可有时间?”
想起先前温桓不留情面的拒绝,老管家的额角渗出些冷汗。来之前李荣嘱咐了他,务必得把人请过去。
温桓弯了弯唇角,答非所问:“宴席上有小笼灌汤包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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