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能让人安心很多。”少年捏着沈姝的腕骨, 指腹在她的手背轻轻摩挲,一点都不肯放开。
他想了想:“到时候开一家小食肆,每天都能让你吃桂花糕,糯米鸡还有酒酿圆子。”
少年弯了弯唇角,大概是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你看那只兔子,每天都吃很多的胡萝卜,胖了一圈,精神极了。”
沈姝想了想自己胖了一圈十分精神的模样,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要不我们去澧水院看看吧。”她换了一个话题。
温桓看穿了她的意图,却不戳穿,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记住方才那个约定。”
说完,他十分愉悦地拎起沈姝的衣袖,牵着她往澧水院走。
看上去这个单方面的约定令他满意极了。
沈姝抿了抿唇:“温桓。”
少年垂眸瞧着她:“怎么了?”
“你这些日子,是不是过得不太开心啊?”
温桓偏头想了想,头顶的发带轻轻地晃。
“还好。”他说。
每天盘膝坐在屋檐下时,温桓都会生出很多期冀,这是他一天中最为愉悦的时候。
他也不知道如果沈姝不来,自己还会等多久,但是至少到昨天为止,他还没有生出放弃的念头。
有了这份期冀,生活倒也不算太无趣。
期冀也是温桓近日里才学会的情绪,从前他很不喜欢这个情绪,因为它往往是场空欢喜,还要让人耗费许多时间在上面,并不明智。
可是,钓兔子的时候,温桓忽然觉得空欢喜也没什么不好。
澧水院中已经安静下来,院中黑逡逡的,树影幢幢,像是蛰伏了只吃人的兽。
宋昭的卧房中还亮着灯,院中四角都站着守卫。
沈姝坐在墙头看了一会儿,轻轻说:“今晚所谓的鬼怪还会来吗?”
“或许吧,”温桓往下看了一眼,“不过得等到吹灭灯烛之后了。”
沈姝刚要说些什么,脚下有点麻,险些跌了下去。
她伸出手,不知道抱住了什么,勉勉强强稳住,半边身子悬在半空。
少年伸手,长指收拢,握住她的一截裙摆,沈姝抬起头,发现自己抱着少年的脖颈。
这个听上去很缠绵的姿势其实一点也不缠绵,沈姝觉得自己像抱住浮木的溺水之人,她几乎是吊在了少年身上。
温桓垂下眸,并没有想要将她拉上来的意思,少年苍白的脖颈上生出一道很浅的红痕,眼角眉梢噙着愉悦的笑。
沈姝小声说:“能不能帮个忙?”
温桓想了想,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快要没有力气了。”沈姝眨了眨眼,大概知道温桓想要什么了。
“等上去时,我不松手,好不好?”
说这话时,她的耳尖都红了,垂着头不去看温桓。
少年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腕骨使力,将她拉了上来。
沈姝兑现了承诺,没有松开手,因为这个怪异而缠绵的姿势,两人靠得很近。
“听说你每天都要钓兔子,是怎么钓啊?”为了缓解这份尴尬,沈姝先开了口。
“拿鱼线钓,”少年偏过头,很耐心地讲给她,“鱼线下面系上小块的胡萝卜,然后坐在屋檐下,等着兔子过来。”
沈姝有点好奇:“兔子会过来吗?”
“起初我以为她不会,”温桓笑意温和地说,“可是她过来了。”
沈姝想,看来比起怕温桓,兔子还是更喜欢吃胡萝卜一点。
在她的想象中,温桓是很认真地在钓兔子的。
“只用胡萝卜吗?”她问。
温桓弯着唇角:“目前看来,胡萝卜还是很好用的,不过如果你喜欢,也可以换一些别的,比如桂花糕。”
沈姝想,若是换成桂花糕,就钓不到兔子了吧,哪儿有喜欢吃桂花糕的兔子啊。
不过...
她忍不住说:“杜府做的桂花糕着实难吃了些。”
“是吗?”温桓握着她发尾的红绸,漫不经心地饶了绕。
“真的很难吃。”想起昨晚咯牙的桂花糕,她的眉眼都皱了起来。“我觉得,杜府一点都不好。”
其实杜府倒是也没有那么糟糕,但是他们对温桓不好,沈姝便也不喜欢这里。
温桓又将发带往腕上缠了一圈,唇角噙了笑意。
“那明日我们就离开。”
沈姝的发带被少年缠在腕上,她偏了偏头,发髻险些散开。
“还是再待些时日吧。” 她轻叹口气。
温桓体内的蛊毒还要靠玉灵芝压制,当时杜长显给温桓种下这蛊,就是想要牵制于他。
只不过,杜长显错算了一点,温桓不怕疼,也不怕死,疼痛与死亡不能让他生出什么恐惧。
可是,纵然不怕,杜长显的行为也没有半分值得原谅的地方。
这是沈姝第一次恨极了一个人,她的眼角眉梢都染上恼意。
宋昭屋中的灯忽然熄了,一名小丫鬟轻手轻脚走出来,合上了屋门。
等在屋外的一名婆子走上来:“姑娘歇下了?”
小丫鬟点头:“方才又服了碗安神的汤药,总算安稳了。”
那婆子皱了皱眉:“你怎么没在里头陪着?”
“是姑娘不许,说是不习惯。”小丫鬟看上去也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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