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模样着实狼狈,自己臂上的伤口还往外淌着血。
沈姝担忧地看着屋中的两人:“宋昭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温桓蹲下身,捉住从屋中跑出来的兔子:“死不了。”
沈姝:“...”
少年疑惑地看向她:“你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吗,只要宋昭没死,真相总是能知道的。”
温桓没有多余的怜悯,也一点儿都不关心宋昭的生死。
沈姝说:“好吧。”
既然温桓这样说,想必宋昭的性命应该是无碍了。
她垂眸想了想目前知道的信息,这场火是宋昭放的,乌图喜欢宋昭。
这些还不能连成一条清晰的线,一切还是得等宋昭醒来时再问一问她。
温桓抱着兔子,偏头看着沈姝:“你很担忧吗?”
沈姝点了点头。
温桓皱了皱眉,在他的认知中,担忧是个令人不愉快的情绪。
于是,他将半掩的屋门关上,彻彻底底隔绝了沈姝的视线。
沈姝愣了愣,少年抬手抚了抚她的眼睑:“这样好一点了吗?”
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沈姝有点哭笑不得。
她说:“其实,我更担忧你一点。”
少年漆黑的瞳仁望向她。
“你身上的浮图蛊压制住了吗?”
“快了,”温桓说,“没什么要紧的。”
沈姝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小少女的声音轻轻软软,带着点心疼的意味:“可是你会疼的啊,温桓。”
温桓骤然愣住了,这似乎是沈姝第一次主动抱住他。
沈姝很快松了手,耳尖红红的。
少年眸色幽深地望向她。
现在,他的愿望似乎越来越多了。
屋中忽然传来声响,宋昭醒过来了。
她面色苍白地看着乌图:“你怎么还活着?”
宋昭生来活泼善良,面对乌图时,她几乎将为数不多的刻薄都用上了。
“你答应过我,要离开杜府。所以,前些时日,你依照约定做的那些,都是骗我的吗?”
乌图的腕骨还缠着镣铐,他并没有处理伤口,小臂上的血浸透了衣袖。
“也不尽然,”宋昭讥诮地笑起来,“你在,可不是屋中进了恶鬼吗?”
“而且,还是个怯懦的鬼。你以为,披着阿徵的皮囊,你便真的是他了吗?”
乌图的面色骤然白了下来,他眉眼沉郁地问:“你怎么会知道?”
“说起来,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昨日晚上,我还满怀欢喜地想,再过一日,我就能从这个鬼地方走出去了,但是,纸鸢上并不是阿徵的字迹。”
“你模仿得很像,”她望向乌图沉郁的一双眼,讥诮地说,“可是再像,也不是。”
温桓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两人,蹙了蹙眉。
他们吓到了他怀中的兔子。
他不悦地看了一会儿,认真地开口:“一定要弄明白这件事吗?”
现在,温桓十分想将这两个人丢出去,因为他们,他的愿望暂时什么都实现不了了。
沈姝有点惆怅地发现,温桓似乎又不开心了。
不过,现在不可能不管宋昭,于是她只好轻轻扯了扯温桓的袖摆:“你怎么了?”
温桓垂眸,看着袖摆上软绵绵的手。
沈姝看着他的目光,觉得有点危险,于是她往后退了很小的一步,顿了顿,又退了一步。
温桓并不着急,抬起黑眸,目光中隐约透出几分期冀。
两人身后的门忽然被推开,乌图站在门边,看上去狼狈而狰狞。
沈姝皱眉往屋中看,宋昭闭目躺在贵妃榻上,似乎是熟睡的模样。
乌图十分坦率地讲了自己与宋昭的纠葛。
“她的心上人为了救我而死,我原本有机会把他也拉上来,可我没有这样做。”
“后来,她进了杜府,一直以为顾徵还活着。”
“可是,他早就死了啊,连尸骨只怕都被山下的饿狼撕咬干净了。”
乌图的眼眸垂下来,生平第一次带上了惶惑:“可是,现在她知道顾徵死了,想陪着他下黄泉。”
沈姝抿唇,没有答话。她不能替宋昭做出决断。
温桓若有所思地看了乌图一眼,将兔子往怀中带了带。
“所以,你想同宋昭生出姻缘吗?”
乌图没什么遮掩地答:“是,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能了。”
方才他给宋昭用了蛊,宋昭会忘了这些事情,不会记得他,也不会记得顾徵了。
这样想来,倒也不亏,总归她能活着。
他看着对面的两人:“过两日,你们能帮她出杜府吗?”
宋昭并不喜欢入宫。
温桓十分干脆地说:“不能。”
乌图:“...”
少年歪头看了乌图一眼,他看上去很善良吗?
乌图咬牙:“你中了浮图蛊,那是南巫族最为厉害的蛊虫。”
沈姝的神色陡然一滞,她皱眉:“你能解?”
“只有鲁班书中的方法才可以彻底除去蛊虫,”乌图挑眉,“但是,人生不过百年,只要让蛊虫乖乖蛰伏数十年,除不除去也没什么分别了。”
“我有一味名忘忧的药,可以压制蛊虫,但是用过此药,会经历喜怒哀乐四境。”
温桓弯了弯唇角,喜怒哀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