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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
    她最终也只说出了这么疏离的三个字。
    宁远知有些愣愣看着她,看着她黯淡眉眼,看着她因为用力捏得有些苍白的骨节,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就油然而生。
    说实话,自从莫家出了事他和莫微兰和离之后,其实他就觉得她变了许多。
    以前的莫微兰虽然不是丽安郡主那般跋扈的性子,但总归还是高门家的嫡女,身上总带着些说不出的矜持,甚至有些隐藏在骨子里的自傲,可自从莫家出了事,她的傲骨似乎被打断在骨髓里,那份桀骜也融化在血液里,她所有的骄傲在一昔之间崩塌。
    宁远知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但他知道他不会为此而开心。
    他甚至觉得有些难过。
    看着一个人打断傲骨并不是什么值得兴奋的事情,特别是这个人还是他曾经熟悉的。
    因此他听着她的感谢,心里的那份涩然果真愈发强烈起来,最后只能干巴巴道:“你不必谢我。”
    因为他实在没为她做什么事情,夫妻一场,他只能给她这凉薄的情谊了。
    或许莫微兰也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宁远知看见她唇瓣微动,许久却只轻声道:“那、那我便先告辞了。”
    她屈膝行了一礼,是标准的、柔弱的动作,仿佛一碰就碎的枯叶,只剩下干涸的脉络。
    然后她转身朝厢房门口走去。
    宁远知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走远,待她走到厢房门口,手碰上门扉之时,终于忍不住还是喊了声:“微兰。”
    仿佛从前许多个日夜里他唤她的名字。
    莫微兰身躯微微一颤,动作停了下来,背对着他,但只停了那么一瞬,她手掌依然触上门扉,打开了厢房的大门。
    “谢谢你曾经是我的夫君。”
    她留下这么轻轻的一句,迈步跨过门槛,离开了厢房。
    那种平静,有种令人战栗的苦涩感。
    仿佛这个女子此刻才突然长大,成熟起来,但成熟起来的代价太大了,大得几乎将她的双肩压垮。
    宁远知看见那些层层叠叠的压力和委屈堆积在她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倾巢而下。
    莫微兰离开了他,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场有些莫名和充满不愉的偶遇似乎就这么截然而止,媚天连香都没上就离开了祝国寺,宁远知好像也是这样,倒是丽安郡主气了个半死,觉得他还对莫微兰有旧情,想着要怎么弄死她。
    不过宁远知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因为祝国寺那一面唤醒了他对于过往的记忆和怜惜,他倒是还派了人来保护媚天,丽安郡主明里暗里的手段都给他拦下来了,暂时媚天这里竟然格外平静。
    说到底,宁远知也是宁家嫡长子,宁家百年世家,他要是铁了心不愿意娶丽安郡主,皇帝也拿他没什么办法,毕竟男女婚嫁,他不可能还把丽安郡主强塞给他,再者丽安郡主也只是郡主罢了,又不是他的女儿。
    当今圣上还年轻,女儿都还小着,要真是他女儿,怎么也不可能教出这样的性子来,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这不是公主做派,也就是丽安郡主,虽然身份高贵,是长公主的女儿,但皇帝也没这心思去教导她,才会有这种逼迫的事情发生。
    当然,皇帝心里最亲近的,其实还是他的同胞弟弟,只不过现在没人知道这个人就是宁远安,连宁远安自己也不知道。
    但媚天知道。
    偶遇了这位弟弟之后,又去撩拨了一番前夫的心绪,媚天觉得可以再去见见这位弟弟了,要是有机会甚至还可以见见弟媳妇。
    她对宁远安的媳妇儿小颖其实没什么想法,只是魔鬼就是这样,不管有没有想法,反正先有了再说。
    祝国寺之行后不过两天时间,扶洲城里就有了传闻,说的就是这件事,只是传闻里将丽安郡主描绘得要多凶恶就有多凶恶,而莫微拦则是可怜无助又柔弱的小白花一朵。
    本来莫家的抄家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算是被自己家族给连累了,后来又被逼着和离,从一个高高在上的高门贵女变成了一个平头百姓,连去寺庙里上柱香都要被人指着鼻子辱骂,甚至有传闻说那丽安郡主嚣张跋扈无比,当着人家莫微兰前夫宁远安的面要她跪下给她擦鞋子,简直凶恶到了极点,到了不当人女令人发指的程度。
    ——这些传闻之所以能够盛行,还要多亏了小阅子的努力。
    他为了让自己的主人打消和宁远安睡一觉联络感情的想法,尽量的发挥自己的作用,以求剧情进展得更快,想要躲避之前那些惨无人道的遭遇。
    他小阅子是再也不想睡天运之子了,再睡几次,他也要变态了。
    于是扶洲城坊间才有了这些添油加醋的消息。
    据说因为传得太广,连圣上都听闻了,还因此将丽安郡主召入宫内骂了一顿,说她嚣张跋扈败坏了皇室的名声。
    丽安郡主这些消停了一些,就是心里更恨媚天了。
    不过媚天从来不在乎这些,过了没几天,她又气质柔弱的到了宁远安常去的那家酒楼偶遇他。
    这些世家子弟每天没什么乐子,聚会是真的多,不是文会就是诗会,偶尔来个酒会,反正媚天时常能看到他们举杯畅饮。
    她去了酒楼两天,才又等到了宁远安。
    这过程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宁远安才上了楼,连楼上坐了什么人都没看清,就听到异常熟悉的对话,还是从窗台边上那个位置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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