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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氏道:“敏姐儿睡着了。”
    青雀担忧道:“这就睡了,也没吃什么东西,夜间怕不是要饿醒。”
    江氏想了想:“还是先让她睡一会儿吧,等到酉时再去叫她。桌上的饭菜你们分一分,先吃了。
    若是敏姐儿要吃的,我自会做给她吃。”
    青雀应了,自去做事。
    江氏就免得人来来去去惊了敏心的睡眠,就吩咐婆子抬了一张太师椅搬到了屏风旁,又叫来丫鬟给她架起一张绣架,专心守在内间前绣起花来。
    本以为敏心这一觉迟早要睡上一个时辰,哪知三刻钟不到,江氏就听见内间传来了声响。江氏赶忙放了绣活过去一看,敏心正坐在榻上,呆呆地看着一点如豆的烛光,循声转头时,神色有些懵懵的。
    江氏过去给她穿了鞋,套了衣裳,又抱到外面亮堂堂的正厅里。放手时她暗地了甩了几下,心道女儿这半年不止个头长高了,她都快要抱不动了。
    敏心这才清醒过来。这一觉虽时间不长,但她睡得极深,陷在黑甜梦乡里,好似灵魂都得到了滋养。
    看敏心醒的早,大厨房那儿送来的饭食也足,江氏也不去自己动手了,叫了人送上小火煨着的酸笋鸡皮汤,配新鲜水灵的四色时蔬,母女俩人不管不顾什么闺秀规矩,用汤淘了米饭,痛痛快快地用了两碗饭。
    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自然也被抛之脑后,敏心一边小口吃着饭,一边接着和江氏讲她今日在学堂里听到的新鲜事迹。
    “我和容姐姐、媛姐姐、宬哥哥、还有铮哥哥都在玄班,其他人都在天班。解先生说分班是为了更好地因材施教,但是天班的进度,我下午听到解先生给他们讲课,已经过完了《论语》,明日就要开始讲《孟子》了。”说起分班,敏心有些沮丧。
    江氏笑盈盈,没有出言,反而安慰地摸了摸敏心的肩膀。
    她是知道敏心在夏嬷嬷的教导下就开始描红认字,小脑瓜也生得灵光,不像她,倒像早逝的丈夫。这照妆堂里只有她和女儿两个正经主子,她还在守孝,那些下人没什么好恭维的,就挖空心思去讨好女儿。女儿年纪小,较之寻常孩童是有些聪明,但要是和那些长她好几岁的堂哥堂姐相比,必然是比不上的。
    “你方才说,和你一班的,只有容心媛心铮哥儿和宬哥儿?”江氏想到什么,有些迟疑地问。
    敏心刚好往嘴里塞了一勺饭,鼓起腮帮子使劲嚼了咽下去,才开口:“容心的弟弟,他——他好生聪明。”许是因为宁哥儿身上莫测的气场,她竟没有叫他的名字,而是用了代称,“他的字写得好,书也读得多。容心说他们还在西北的时候,她弟弟身体没有现在这样好,被大伯母管着不让出门,就天天看书,日日看书,看得都能倒着背。”
    江氏想起那孩子玉一般皎然的容貌,和病篓子似的身体,感慨道:“还真是慧极必伤啊。”
    她低头对敏心嘱托:“敏姐儿,娘不求你和你九哥哥一样聪慧,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安长大就行。”
    敏心看着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晨起,还是和前日一样,江氏盯着敏心用了早饭,吩咐丫鬟给她装了碟点心带着,然后牵着女儿的手亲自送了她去陶然居上课。
    傍晚时分,若是无事也会带着仆妇去接女儿下学,其间时不时还命人做些糕点送去陶然居,给他们几个小娃娃在课间闲暇时间垫垫肚子。
    就这般过了五六日,到了第七日下午,江氏还在照妆堂中和辛师爷对账,忽然听闻外头小丫鬟问安:“见过七小姐。”
    江氏赶忙起身,提了裙子就推门而出,果然看到敏心带着绿莺从垂花门走进来。
    “我的儿,怎么今日这样早就放了学?”江氏又惊又喜。
    敏心把书袋放下,从里面取出一个绒布的袋子,兴奋地说:“娘亲,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江氏瞄了一眼,不曾放在心上,唤来丫鬟打水给敏心净手,口中说:“娘不知,还需请你告诉娘呢。”
    敏心看出她的敷衍,嘟起了嘴巴,从绒袋里取出一支短小的竹笛:“这是解先生给我做的。”
    江氏一看之下,有些惊异:“解先生,竟然还会做笛子?”
    “先生说,他去年给莹姐姐他们也做过,今年有了新学生,也要补上。”敏心道:“是解先生截了陶然居里的竹子,杀青、钻孔、覆膜,一共做了好几支,才花了这么多天时间。”
    “解先生还说,以后陶然居七日一沐休,第七日不教诗书,而教音律,他除了笛子还精通古琴、筝、萧。只要有人想学,他都肯教。今日他才把竹笛送给我们,教了我们怎么吹响,就宣布下课了。”敏心迫不及待地把那支小巧的短笛凑到嘴边,使劲憋了气想吹响,无奈脸都憋红了,也只发出来“呜呜”的声音。
    江氏就笑道:“我看呀,是解先生怕你们留在陶然居,一个劲儿地练习,折磨他的耳朵才说让你们各自回来的。”
    绿莺茫然地接道:“那回来了,不就要折磨我们的耳朵吗?”
    换得来敏心一个愤愤的眼神,她却还有些不明就里。
    顿时院内大小丫鬟婆子们就纷纷笑了起来。
    江氏打发敏心去更衣,自己重新回到了小厅坐下:“抱歉,刚刚敏儿放学回来,我得关照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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