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止是今晚上,还有之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幼梨总是在受伤,分明她今年才将将十八岁,可是却受了不少不该这个年纪吃的苦。
或许离开落花城,去往苍山派是她的归宿。
可若是从一开始白幼梨就没有选择亲近他,她便会在清和峰安宁度过。若是她没有离开苍山,想来也不会受这么多伤。
这并不是江肆此时才有的想法。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卑鄙,分明知道把白幼梨留在苍山是最好的选择。她还是苍山派尊教罗燃风的小弟子,一辈子无忧无虑。
原本他也愿意分开的,可后来越来越不舍,越来越贪心。
因为他很清楚,或许白幼梨离了他没什么,自己没了白幼梨却会疯。
就在江肆再一次深深怀疑自己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背攀附上一只柔弱的小手,那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之后一路往上,摸了摸他的后脑。
白幼梨动作很轻,只轻轻摸了摸又缩了回去,接着便换成了双手搂着他的腰身,声音闷闷地道:“师兄,别自责。”
“别自责……阿梨没事……”
他们的角色像是反过来了,白幼梨尝试着安抚江肆,就好像一直以来江肆安慰她一样。可是她学得不像,只让江肆更加心疼了。
无他,她太懂事了。
“师兄,别难过了。”白幼梨说。
江肆道:“好。”
这边是岁月静好,而院墙另一边的陈家早已经翻了天。
因为陈述的死,陈员外和陈家主母都大受打击。陈家主母现在还在昏迷中,期间有一次清醒也是口齿不清。而陈员外现在也神志不清,说话疯疯癫癫。
下人们也都吓坏了,尤其是在收拾陈述的房间时,看见了房间主人的尸体和满地的鲜血,几乎被吓得昏厥过去。
赵道士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衣衫褴褛地坐在陈家院落中,满脑门都是冷汗,嘴唇哆嗦着说不清楚方才的事情经过。
他口中反复念叨着同样的几句话:“不要看怪物的眼睛,会被……会被迷惑心智,会疯癫的!”
隔开两家宅院的院墙被江肆的魔气冲撞得破碎,可却没有人来得及去顾及,他们都忙着收拾东西跑路。
被妖怪上身的少爷,被妖怪毁坏的房屋,这陈员外府中满是妖怪的踪迹,就连空气中也还弥漫着狐狸的骚气。
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还待得了?
幸存的家丁和丫鬟们都只有这一个想法,连夜收拾东西,趁着夜色离开了陈员外府。
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一个人摇摇晃晃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面容僵硬,上面带着猥|琐的笑容,脚步虚浮地游荡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来不及消散的妖气,那是妖冶魅惑的狐狸味道。
“嘿嘿嘿——”他诡异地笑着,慢慢地走过回廊,踏过了破开的院墙。
就在这时,一名瘦弱的家丁与他擦肩而过,随后满脸惶恐地转头看着他,大声喊道:“黄……黄管家,您不跑吗?”
可是黄管家根本没有理他,只循着那一缕越来越淡的妖气,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随着他隐入黑暗,他的皮肤上渐渐浮现出暗紫色的纹路,手背上长出了棕红色的绒毛,颜色和那魅狐一般无二。
他脚步虚浮,落在地面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而此刻的屋内——
江肆一手护着白幼梨的后腰处,稍稍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一只手的手指落在了白幼梨的脖颈出,轻轻摸着那一道一指长的血痂。
鲜血早已经止住了,血痂下面也正在长出新肉。按照这个速度,明天早上应当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白幼梨感受到江肆的触碰,忍住颈间的痒意,可是脸颊却没忍住红透了。
鼻息间满是江肆的气息,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江肆因为方才的事情很自责,就连现在检查伤口也把她护得严严实实的。
她抬眼看了看江肆的面颊,因为距离太近,她只能看见江肆明朗的下颔线和好看的喉结,因为羞赧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就在这时,江肆的手指突然顿住了。
“师兄,怎么了?”白幼梨一手扶在江肆的臂膀处,感受到江肆周身的气息微变,也不禁紧张起来。
江肆的手转到她的后脑勺处,这是一个完全保护的姿态。
她的侧脸贴着江肆的肩颈处,感受到江肆的胸腔轻微震动,耳边传来江肆低沉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下一瞬,一只毛绒绒的爪子摸上了门框。
白幼梨感受到空气中的异动,转头看去。
房门并没有关上,她看见了门口的黄管家,随后她视线一转,口中已经没忍住惊呼出声:“啊!”
几乎是立刻,她就转过了头,心中一阵厌恶作呕。她紧紧闭着双眼,埋首于江肆的肩颈处,就连脸颊都憋红了,差点呕吐。
那黄管家,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尤其是下半身,几乎可以说是衣不蔽体,伤风败俗。
江肆感知到白幼梨的所见,几乎是一瞬间手中魔气脱手,直接冲击在了黄管家的胯|下,瞬时见了血。
“啊——”
江肆抬手,护住白幼梨的后脑勺处,额间魔印显现。
黄管家周围的空气突然受到挤压,紧接着一股磅礴的魔气袭来,瞬间挤爆了他的五脏六腑,在体内碎成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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