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纾华笑着望了她一眼,转而朝着皇后欠身,“时候不早了,妾身便不再叨扰母后,妾身告退。”
见她要走,沈以纭自然也再留不得,便也道了句告退。
话已至此,陈湘语只摆摆手,起身被芸梅扶着进了里间。
晚些时候她还要再去看看皇帝。
……
从坤晴宫出来以后,两人一路无话。
眼瞧着便要到了东宫,风忽然大了些。
沈以纭向来不是个会掩饰的性子,有什么都摆在了脸上,故而许纾华一眼便能看出她有何打算。
这会儿她偏头看了那人一眼,“这下又要辛苦妹妹了。不过好在这次一切从简,倒也不太繁杂。”
她忽然开口,惹得沈以纭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复又舒展开来。
沈以纭又摆出以往那副仰慕的样子来,朝着她笑道:“姐姐不嫌弃我笨便好,从小到大父亲与兄长都不太愿意让我操劳,故而现在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了。”
这人说着还叹了口气。
许纾华始终笑着,却并未急着答她这话。
提及沈以昭时,这人的目光刻意在她身上兜了一圈,显然是有目的的。到底是亲兄妹,沈以昭的那点心事保不齐便早已被人窥探。
这会儿她若不应反倒像是心虚。
恰好步辇停在了东宫的大门口,许纾华笑了一声,被浣心扶着下来。
“早便听闻沈将军宠女,如今倒是从妹妹口中亲自验证了。”她跨进门槛,下巴稍稍抬起着,“只是宫中不比家里,这话你可莫要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说,否则凝云殿里怕是就不只会多一位王嬷嬷了。”
这话里话外不知是在提点她还是揶揄她,沈以纭反应不及,话都说不出来,“我……”
许纾华早猜到她会是这副模样,只弯着眉眼看她,“一会儿孙太医该来送安胎药了,我便也不多留妹妹,先回了。”
见人已然转过身去,沈以纭也只能皱着小脸垂头,“妾身恭送姐姐。”
*
自打那日从皇后宫中回来,沈以纭便日日往湛芳殿跑,说是这里不懂那里不会的,需要许纾华指点。
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沈侧妃这到底是想来问事,还是来盯着什么,不言而喻。
如今肚子还未到显怀的日子,许纾华倒也不怕她看,不怕她惦记,大大方方地把人迎进屋里,该说什么说什么。
只是有时问得沈以纭答不上来,露出马脚,倒也还是有趣儿的。
眼瞧着重阳在即。
这日沈侧妃刚走,浣心出去送人,屋里便只剩了许纾华与敏心两个。
敏心知她肩膀疲累,便过去给她捏着,“侧妃,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纾华垂着眼剥了颗橘子,“你既提出来了,便是想说。想说便说吧。”
她待亲近的人向来温柔纵容,更何况这会儿猜得出敏心的心思。
敏心“恩”了一声,又小声说道:“沈侧妃……不像是带着好心的。”
这一点许纾华自然再清楚不过。
她本有意就着云舒的身份跟沈以纭好好处下去,奈何这沈家的人都是死心眼,她也只得让小姑娘长长教训了。
左右傅冉都不会去宠幸沈以纭,故而往后这日子怎么过都是一个样。
眼下许纾华只淡淡道:“你确实比浣心要敏感许多,那依你看她会如何?”
敏心摇头,“奴婢不知,但奴婢会随时警惕着,保护在您身侧。”
又是表忠心。
许纾华弯了弯唇角,将剥下来的整个橘子皮放在一旁,瞧着是朵五瓣花的模样。
幸好这也正是她想要的。
“你有这份心便够了,也不枉我当初将你从鸾秀殿给捞出来。”
“侧妃的大恩大德,奴婢牢记于心,定不负侧妃的信任!”
“好,我知道了。”
……
临近重阳,朝中要予假期以庆贺,故而这两日的早朝都免了。
只可惜,即便如此,宸昀殿内的气氛依旧肃穆。
众人伺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颤巍巍地垂着头等吩咐。
那些人虽不知,李卯却明白。
自从傅冉那日从湛芳殿回来,再去的时候许纾华便不让进去了。说是要好好养胎,不便与太子殿下同床,甚至连见都不愿见。
偏偏他家太子殿下又十分在意着许侧妃,连凝云殿的门都不愿进,这些个日子没处撒火,想来是正憋着气。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正思虑着,傅禹已然走到了跟前。
“劳烦李公公通报一声,我来见二哥。”
“还请六殿下在此稍候。”李卯应着进了屋,片刻后又出来两人引进去,“六殿下请吧。”
“多谢公公。”
今日从头至尾傅禹的礼数都显得极为妥贴,没了往日那活蹦乱跳的样子。
他今日穿了件紫檀色的长衫,看起来倒也成熟稳重许多。大抵也是因了德妃被软禁的缘故。
李卯这么想着已将人带到,心中叹着六皇子可怜,便躬身退了出来。
屋里坐着的那人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他总是这么一副冷淡的模样。
好在傅禹并不在意这些,如往常一般同他说话。
“二哥,明日便是重阳,我想着去云峰寺替父皇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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