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纾华点头,“恩。”
浣心还想在问些什么,可主子的事何时轮到了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过问?既是与这封侯府的信一同送出,那便是与侯府相关,她倒也不必多想。
“是,奴婢知道了。”这会儿小丫头忙点点头,将这封信也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皇帝每日都会来坤晴宫小坐,或是陪许纾华用膳,或是只来与她对坐片刻。
哪怕许纾华压根不理会他,他似乎也并不在意。
她虽预料到这人会对她满怀歉疚,来得勤些,却也不曾想到会这般殷勤……
正巧那日她打算旁敲侧击一下,可皇帝没来,来的是宣敬侯夫人。
“母亲?”许纾华之前并未听得宣敬侯夫妇入宫的消息,这会儿不由有些惊喜。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陈素语行了一礼,这才拉着女儿的手在榻上坐下,眼中泛着晶莹的泪光,“苦了你了,我的女儿。”
许纾华上次见母亲还是在侯府,那会儿陈素语病重,如今脸色也并没有多好,一看便是带着病前来。
她不由拧了拧眉头,“母亲,您身子如何了?”
说着又转过头去让浣心叫了孙慎平过来给诊脉。
宣敬侯夫人推拒了两句,说自己已然无大碍,再养几日便好。更何况在侯府也是特意请了孙太医看病,故而这会儿也没必要再让人白跑一趟。
许纾华拗不过她,只能握着母亲的手将家里的人都询问了一遍。
“皇后娘娘放心,府中一切都好。只不过今日太后召臣妇与侯爷进宫,说是叙旧,实则……”陈素语顿了一下,“娘娘应当也都猜到了。”
许纾华确实猜到了。
她在那封信中嘱咐许睿年不要盲目地偏向太后,想来父亲也是有意从太后的掌握中挣脱出来,便照办了。
而陈湘语这些日子见他有脱离之意,自然要叫进宫里好好“慰问”一番的。
“父亲这会儿去了乾晖宫?”许纾华问。
陈素语点头,“恩,陛下跟太后都在。我放心不下皇后娘娘,便过来看看。”
“母亲,女儿一切都好。”许纾华说着将母亲的手搭在了自己隆起的小腹上,言语之间都是满足,“这孩子乖得很,想必是个公主。”
“公主?”陈素语皱了皱眉,复又舒展开来,“公主也好。我也听闻陛下拒绝再纳新人入宫,他这样专情于你一人,你与陛下又都年轻,盛宠之下想来日后会有皇子的。”
许纾华淡淡勾起唇角,只点了下头,并没说话。
什么专情,什么宠爱,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虽然意识到怀的是公主时,她也曾犹豫,可到底孩子是无辜的,既来到了这世上,便没人有剥夺她生命的权力。
“纾儿,”母亲的一声唤将许纾华的思绪拉扯回来,“今日臣妇想以母亲的身份同皇后娘娘商量些家事。”
按理说侯府的事许纾华管不得,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生在权贵之家,相互牵扯的利益错综复杂,侯府有些事到底还是要许纾华拿主意。
就比如家中兄弟姊妹的婚事。
“你大哥嘴上说着不急,可到底也是到了年纪的。远儿尚不成熟,又在护卫营里历练,倒是不急。可稚儿已过了及笄的年龄,只是随了她那个生母方姨娘,心比天高,但她想要高嫁也实在是难。”
听着陈素语这一通分析,许纾华心中大概有了个底。
“稚儿才刚及笄,不急。她若真想高嫁,待我替她再寻一寻好人家。只是哥哥那边……”这会儿她朝着母亲眨眨眼,“母亲,哥哥许是心有所属,在等着谁呢?”
“他平日里接触的女子就那么几个,能有……”陈素语说着一顿,忍不住思索片刻,“你是说孙太医的女儿,孙凝?”
许纾华但笑不语,母女二人心中却已有了盘算。
“母亲放心吧,您且回去试探一下哥哥。阿凝那边交给我便好。”
侯府与孙家向来关系亲厚,亲上加亲自然也是不错的。故而这会儿陈素语只笑着点头答应。
“好。”
*
宣敬侯府的人才来探望过,又叫人进宫陪伴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考虑到这段时间需要避嫌,许纾华便一直自己闷在宫里头养胎。
自打她表明自己这胎会是女儿后,太后便极少来坤晴宫了,许纾华与慈昀宫的联系也仅仅停留在了芸梅每半个月来送一次的补品上。
她倒也乐得自在。
太后不盯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便会多多盯着傅冉。
皇帝的性子不喜被拘束,二人自然就会起争执,他们母子早已离心,不过是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娘娘,陛下来了。”外面有人朝屋里禀了一声,正用膳的许纾华漠然地夹了一块香辣丁送进嘴里,并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
傅冉风风火火地走进屋便扑鼻而来一股子浓烈的香辣味,忍不住呛了一下。
“怎么给皇后吃这样辣的东西?”他说着忍不住又咳了两声。
许纾华这才抬起头来,朝着那人勾起唇角,“陛下若是觉着不适还是回乾晖宫吧,臣妾这里怕是生产之前都会是这股子辣味儿。”
她面上是十分的温柔,话却说得有九成冷漠。
那人立马止住咳嗽沉下脸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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