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哭啼还没完,一旁的方姨娘却又扑上来求情,直接跪在许纾华的脚边。
母女两个一人一边朝着许纾华哭诉,又是一通乱,惹得人一个头两个大。
许睿年气结,当真扬起手中的竹鞭就要朝着两人打过去——
“父亲息怒。”许纾华拉住宣敬侯府手臂,沉着脸色摇了摇头。
“如今此事尚未闹大,便是还有转圜的余地。”她心思急转,将人安抚住,“天色不早了,父亲母亲先歇息吧,此事明日便会有转机了。”
许纾华好歹将宣敬侯夫妇给哄着回了屋里休息,又将教女无方的方姨娘软禁在了院里,这才算告一段落。
当晚,许稚华便被许纾华提着去了祠堂,姐妹二人一左一右跪在蒲团上。
祠堂里香火缭绕,向来安静。这会儿又只有她们二人,谁也没说话,便越发得让人紧张。
许稚华心里打鼓,跪伏着瑟瑟发抖。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许纾华叩拜完祖宗直起身来,淡淡道,“说吧,你是如何将沈以昭约出来见面的。”
“阿姐,我没……”她话还未说完便被许纾华冷声打断。
“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便是我也帮不了你。”
许稚华耷拉着脑袋死死咬着嘴唇,又是抽泣半晌。
许纾华也不催她,她今日既然来了,便是铁了心要与这丫头在这儿磨耗。
一晚上的时间也够用了。
“我……是以阿姐你的名义将沈大哥约出来的……阿姐恕罪!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
许纾华冷笑一声,从蒲团上站起身来,“你倒是聪明。”
她说着不由又拧起眉头,觉得沈以昭实在糊涂,明明知晓她不可能让自己的家妹去约他见面,却还是赴了约。
许稚华悻悻地吸了下鼻子,语气里又是浓浓的委屈,“沈大哥对阿姐向来……不错,稚儿好生羡慕。”
“可你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打错了,”许纾华绷着脸色,目光落在许稚华仍旧忍不住轻颤着的脊背,“他没碰你,对吧。”
跪在地上那人咬着嘴唇没说话,只迟钝一般地摇摇头,也算是回应。
“陛下有意赐婚沈少将军与承宁伯府大小姐盛嘉儿,此事牵连甚广,涉及前朝政事,绝不会因为一个你而有什么变数。”许纾华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明日你随本宫去将军府,沈以昭若愿意收了你还好,日后你便老老实实的在将军府做你的妾。他若不愿,本宫已替你寻得了遥州的一户人家,条件是差了些,但你嫁过去便是主母,也不会受苛待。”
“阿姐!我不愿去遥州……我不愿……”许稚华慌忙要去拽许纾华的衣角,却被那人躲开。
“许稚华,无论明日结果如何,你都要明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任何人。”许纾华眸色冷冽,一字一顿,“日后你若再有不安分,也休怪本宫不顾姐妹之情。”
撂下这话,她便转身出了祠堂。
身后那人还在哭喊着叫她的名字,许纾华只充耳不闻,快步离了那处。
直到回了以往她住的钿梅园,浣心这才悻悻开口:“娘娘,明日沈少将军会答应吗?”
“沈大哥我倒不担心。”
沈以昭并非是个始乱终弃之人,再者也会顾及着她的面子收留许稚华。只是……
许纾华垂下眼来,重重叹了口气,“只是承宁伯府那边有些难办。”
以盛嘉儿的性子,倒不是个容不得人的,只是许稚华这样的手段定会让盛嘉儿看不起。
她倒不指望着嘉儿对许稚华如何宽待,只是怕人觉得委屈……
手心手背都是肉,许稚华到底是她的亲妹妹,没能安排好此事她也难辞其咎。
如今也算是她为这个庶妹尽得最后一份力了。
日后还是要亲自去给嘉儿道歉得好。
这般想着,许纾华捏了捏眉心。
“浣心,我累了。”
“是。奴婢这便伺候娘娘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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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边方才泛起浅淡的鱼肚白,侯府的大门边被人敲响。
有小厮匆匆赶到后院通禀:“侯爷,夫人,沈少将军带着聘礼来了!”
钿梅园的许纾华听得此事,倒是显得波澜不惊。
她垂着眉眼细细濯手,又擦了脸,这才坐到妆台前梳妆,从头至尾不曾说过一句话。
直到前厅的人都到齐了,她才姗姗来迟。
见到许纾华,沈以昭明显有了一刻的慌神,“微臣愚钝,不知皇后娘娘在此,问娘娘凤安。”
“少将军不必多礼。只说你该说的便好。”许纾华微微颔首,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她确实只是来凑个热闹,凭她对沈以昭的了解,这人今早会来她早就猜到了。
昨晚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吓唬许稚华,想让这丫头长点记性。
眼下沈以昭朝着宣敬侯和侯夫人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又说自己虽然能够负责许稚华的下半生,但也仅仅止于此,再不会多旁的。
“沈某虽有意对四小姐负责,但此事终究是坏了规矩的。再者,婚事本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家父愿在边境,故而沈某能给四小姐的名分也仅止于妾。还望皇后娘娘与侯爷,夫人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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