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倾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她面上平和,微微提起的嘴角掩去了眼底的不悦。
“一切都好!”柳蕴娇连忙答道。每天吃好喝好又有人念话本,除了要面对晏惊寒时不太好,其余的时光几乎可以和自己的咸鱼梦想挂钩了。
他眉眼含笑,收回视线,微微侧过头,朝着端懿皇后道:“宜宁前些天来找过儿臣。蒋太傅夸赞宜宁作文立意新奇,观点独到,那丫头喜不自胜,来找儿臣分享喜悦。”
“宜宁这段时日倒是用心念书了。”柳倾懿满意地点点头。
宜宁最近的作文……莫非是柳蕴娇提点的大雁北回?
“宜宁说,那篇作文的灵感来自于皇嫂不吝珠玉的一番指点。皇嫂平日不露声色,掩去光芒,实则心中澄澈如镜,才学满怀。”晏楚男女没有大防,他言语间毫不吝啬对柳蕴娇的赞美。
不知怎的,她总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错觉。外头阳光也好,姑母的面色也佳,四周又没有什么外人,她到底在心虚些什么呢?
可不管她心虚什么,有些话题,她连敷衍都不愿敷衍,只想速战速决快些结束。
“呃,多谢三弟夸奖。不过三弟到底想说什么?”她忍不了了。不是来给端懿皇后请安的吗,为什么话语的重点又到了她身上?而且这话里话外好像还有别的意思,又像是在夸她,又像是在怀疑她。
晏惊远失笑,深深地看着面前满眼警惕的女子,“三弟只是想说……皇嫂这趟回宫,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第31章 抓现行 柳蕴娇乖巧地福着身子,还没反……
柳蕴娇差点吐血。
连晏惊寒和柳倾懿都没发现的事情,怎么就让晏惊远这个仅与自己一面之缘的家伙给发现了?好在只是他个人的主观臆断,只要柳蕴娇矢口否认,他也无法拿她怎么样。
掉马是不可能掉马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毕竟她是魂穿,这个世界只有一个柳蕴娇,那就是她。
柳蕴娇还没来得及编好词句否认,就听得一道猛如惊雷的拍桌声,配合着严厉至极的低喝:“荒唐!”
殿中所有人都被端懿皇后突如其来的怒火好生吓了一跳。
柳蕴娇也不例外,心中大喊着卧槽卧槽。柳倾懿为何忽然间这么生气?她该不会知道原主和晏惊远之间的那些事吧?不然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晏惊远一张脸又青又白,当即跪在地上,“母后息怒!”
情急之下柳蕴娇也照着晏惊远的模样跪倒在地,“姑母消消气!”
整个凤棠宫安静得连掉落一根针都听得见。
若说现在她和晏惊远是草民一枚,指不定就被皇后下令拖下去斩了。凤棠宫里这几个人都是皇家的核心人物,说什么也不能砍头不是。幸好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然在这古代活着,委实是太难了。
“太子妃为人良粹,心思单纯,怎会如你所说表里不一,故意掩饰?你没有任何证据,仅仅因为宜宁一番话便胡乱猜测、捕风捉影,可还记得宫里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柳倾懿默了默,才轻着言语说出这番话。
“是儿臣鲁莽。”是。宫里宫外那么多耳目,即使他措辞没有不妥,但有心之人刻意流传,流言变了样,也能传得招致灾祸。人心可畏,流言不可轻。
可他的词藻,悉数出于来自心底的夸赞,怎会如柳倾懿所说,是影射她表里不一?他与柳蕴娇,到底曾是垂髫儿时的玩伴,青梅竹马之情,他只想让她知道,她很好,聪颖灵惠,落落大方,她一点都不是个坏姑娘。
“太子妃还是那个太子妃,人啊,总会经历一些磨砺,磨了性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长进。太子妃嫁入皇室月余,又一人操持着太子府邸一百多号人的大小事宜,得了磨砺,有些变化也是说得通的。这些话,你与母后说说也便罢了,你性子纯厚,只是要小心旁人。”
柳蕴娇稍稍舒了一口气,是啊,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世间都只有一个柳蕴娇。
“你未婚配,常住宫中,深知宫中有多少耳目。太子一门鲜少居于宫中,如今入宫小住而已,你身为常住者,自然要你主动避嫌他们才是,免得落人口实。母后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这话不知晏惊远听不听的明白,反正柳蕴娇是明白了。
皇后娘娘一定是知道晏惊远和原主曾经的那些事儿的。正因为曾经有点苗头,才要刻意去避嫌,皇家最注重兄友弟恭,女儿家也在意出嫁从夫的名节,切莫因为一句话,或者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便一付如炬。
不管曾经有什么,原主终究是嫁给了晏惊远的哥哥。
“儿臣……知错。”他垂下眼眸,看不清面上表情。话中似有颤抖,被他堪堪压下。
柳蕴娇的心不可遏止地痛了一下。一定是你,原主。
他的心一痛,你也会痛吗?
“姑母息怒,我不常入宫,三弟不了解我,也是人之常情。宜宁提到我曾指点过她,但我才疏学浅,仅仅算得上点拨而已,真正让太傅赏识的是宜宁自己的才华。是宜宁太过谦虚,才让三弟误会是我变得不一样了。当然……宜宁谦虚,是好事。”思及宜宁那个可爱又可怜的小丫头,柳蕴娇补了一句。
晏惊远的目光触及她的,柳蕴娇只是微微抿唇一笑,便别开了眼。压下心头的酸涩,原主啊,你要知道,你们这辈子都再无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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