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沅澄瞄了她一眼,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瞒过她的,便说了一部分事实:“好吧,不瞒你说,我确实得罪了人。”
“我刚才跟你说了,我爹欠了别人不少钱,然后他扔下我偷偷跑了,留下的债都落到了我身上,还把我许配给了其中一个债主,说是抵债,我连那人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更别说高矮胖瘦了,我肯定是不能嫁的,所以就逃跑了。”
说到这里,孟沅澄双手握住了竺琴的手:“姐姐不会见死不救吧。”
“我如今无亲无故,孤身一人,若是落到那人手里就完了。”
孟沅澄拉着竺琴的手晃了晃,楚楚可怜的模样,还真有那么几分被坏人胁迫的小白花样子了。
孟沅澄也不知这话恰好就让竺琴想起了些往事。
竺琴落到这金凤楼,也全拜她那个赌鬼爹所赐。
如今听孟沅澄这么说,心生不忍,看孟沅澄又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便松了口。
“好吧,让你在这里待几日,不过你一个清白小姑娘待在这处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还是要想想以后的路。”
孟沅澄连连点头:“嗯,我知道。”
竺琴看了看自己的这屋子,肯定不能让孟沅澄待在这里的。
“这样,我带你去我的私宅,你住到那里去。”
孟沅澄有些担忧:“那里安全吗?”
“放心好了,没人知道我还有别的私宅的。”
靠皮相维生不是良策,所以这些年来她的钱多数都存了下来,也偷偷地置办了些产业,想着有朝一日离开这里,也不至于坐吃山空。
竺琴起身正准备往出走,孟沅澄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衣裳,小声道:“我还是怕,我要不要再乔装一下,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
竺琴盯着孟沅澄一会,道:“也好。”
重新给孟沅澄化了个妆,竺琴又找来一身衣裳,交给孟沅澄:“顺便把衣裳也换了。”
孟沅澄望着竺琴手里的衣裳,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了?”
孟沅澄知道此时此刻她也不该再要求些什么,可让她穿别人穿过的衣裳,她实在是难以说服自己。
“这……是谁的衣服?”
竺琴看出孟沅澄心中所想,又好气又觉得好笑:“你都这般境地了,还挑剔什么,要穿就穿,不穿就光着出去,你自己选。”
孟沅澄抬起眼,望着竺琴,有些委屈,可还是不情不愿地接过了竺琴手里的衣裳。
竺琴带着孟沅澄从后门出去时,孟沅澄听见打更人的声音,拉住了竺琴,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吧。”
孟沅澄算了算,从她离开那里到如今,也过去快两个时辰了,裴钰应该没有精力这么快就来抓她吧。
不过两人刚走出几步,便看见一群统一穿着还佩着刀的人正挨家挨户地敲门,门开之后,他们便拿出了一张画像让屋主认人,孟沅澄一看,那正是她的画像。
这群人看样子应该是大理寺的人。
孟沅澄心里暗骂了一句。
不过就是给他下了点药,也不必这般兴师动众派出这么多人来抓她吧。
按裴钰的性子,若是她被抓回去了,一定没有好下场。
竺琴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回头看了一眼努力想要躲在她身后的孟沅澄,听声音更像是再幸灾乐祸:“你究竟惹了什么麻烦?”
“这群人看样子是官府的人,我是不是不该帮你啊?若是以后被发现了,我岂不是也要跟着倒霉了?”竺琴看孟沅澄紧紧抓着自己袖口的手,又道,“你说我现在把你交出去,怎么也该给我些奖赏吧。”
孟沅澄拉了拉竺琴的袖口,眼神看上去十分真挚,小声请求道:“姐姐,不要啊,你忍心看着我重新落入魔爪吗?”
“那个人可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又老又丑,大腹便便,我要是被他抓回去了,就是他的第十七个姨太太,肯定要被他折磨死了,你真的忍心吗?”
竺琴将孟沅澄拉到自己身边:“我看你也不像被欺负的样子嘛,这不是挺水灵的吗?”
一点也不像被折磨过的人。
“那是因为我心态好啊,你看我如今这样,其实也只是强颜欢笑。”
陈从回到书房时,看着浑身散发着冷冽气场的裴钰,也有些胆颤。
可话还是得说,他硬着头皮小声道:“大人,没找到。”
裴钰放在椅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关节都已泛白,看样子是极力忍耐着才未爆发。
“继续去找,哪怕把京城翻过来,也必须把人给我找到!”
“明日,我要见到她!”
陈从偷偷瞄了一眼此时的裴钰,心里暗道看来公主这回是真的激怒大人了。
虽说已过了这么久,但大人似乎还被残留的药性折磨,额头颈间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一眼便能看出此刻是硬撑着才能勉强坐在这里,眼眸垂下,虽看不清眼神,但从泛白的指节不难看出此时的煎熬。
裴钰不再说话,他自己清楚,此时此刻,他这般眼神若是被外人看了去,那便是丢尽了脸。
连方才的命令都是艰难说出,因药的作用,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一开口,怕是任谁都能听出他嗓音中所包含的浓重情-欲。
陈从冷汗直流,这分明是为难人嘛,但也只得答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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