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能像她自己说得那般洒脱,安歆的安危对她来说很重要。
裴钰盯着孟沅澄的背影,他太了解她了。
她若毫不在乎,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此。
果然,下一刻,孟沅澄转过了身。
“无耻!”
“拿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做人质,你算什么男人?”
裴钰却笑了:“这一招对你很管用,不是吗?”
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么可能愿意现身。
“这么久了,你也还是没变。”
孟沅澄反击道:“是啊,我做不到像你这么无情无义。”
她就输在不够狠心。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放了她?”
裴钰的目光落在孟沅澄脸上,她很生气,这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我说我希望我们能重新开始……”
“什么!?”
孟沅澄想过无数种他可能会提出的条件,却唯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疯了!”
裴钰朝着孟沅澄走近,低头认真地注视着孟沅澄,忽然伸手将她拥进了怀中。
孟沅澄只能听到来自头顶的近乎耳语的低沉男声:“我错了。”
他以为报了仇,他该解脱了。
他以为孟沅澄对他来说并不那么重要,即使伤害了她,反正只要把人留在身边,她伤心也是无所谓的。
他该只为自己而活的,他人的感受对他毫无意义。
爱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看不见,感受不到存在,他也不需要。
在他看来,为情所困简直是最可笑的事。
过去他从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因另一人的喜怒哀乐而感同身受,会因另一人迷茫彷徨甚至失去自我……如今他明白了。
这一年多来,每一日,他都在一次次地体会着这种感情带给他的煎熬。
每一日,闭上眼,孟沅澄就会出现在他眼前。
过去那些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试着用忙碌来逃避,但是毫无作用。
他试着去接受其他女人,但是她们都不是孟沅澄,他做不到。
在听闻孟沅澄死讯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清醒过来,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追悔莫及的滋味。
所有过去他介意的在乎的东西,又算什么,若是要以失去孟沅澄为代价,那又有什么意义。
她是不可替代的。
孟沅澄怔住,他的话似乎还有些别的意思。
“你在干什么?”
他这种人,竟然还会认错。
“我们重新开始。”
孟沅澄这才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嗤笑一声,一把推开了裴钰。
“你在开玩笑吗?”
“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后悔了我就要乖乖回到你身边?”
孟沅澄看着裴钰,只觉得莫名其妙,更是可笑:“你脑子没问题吧?”
“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呢?”
“不说别的,你过去那么对我,凭什么就认定我会跟你重归于好?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会逃?那场大火又是怎么回事,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见裴钰沉默,孟沅澄继续道:“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放了安歆,希望你能认真点,我不想再听到些奇怪的笑话了。”
许久后,裴钰才开口:“她不在这里,若你想见她的话,下次再来吧。”
孟沅澄心中烦闷,但见看他似乎是没有要强留她在此的意思,衡量利弊之下,只得先行离开,再做打算。
陈从在门外,耳朵几乎贴到了门上,偷听屋内两人的对话。
偷听这事若被大人知道肯定是免不了一顿罚的,但他实在忍不住好奇,还是大着胆子做了。
听到一半,他就已知不妙,果然,到最后,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大人果然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见孟沅澄从房中出来后,陈从犹豫许久,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公主。”
孟沅澄回头,看清是陈从后,想了想,还是停下了。
“什么事?”
“这一年多来,大人一直在找您。”
“嗯,应该的,毕竟我最后还算计了他一把,他怎么能忍受这种屈辱呢。”
“不是因为这个。”陈从有些犹豫,这话似乎不该他来说,但这么久,跟在大人身边,他实在不忍大人被这般误解,“大人是真的很担心您,虽然您对大人做了……那种事,但是您离开之后,大人一直只是担心您的安危,所以才那么着急要尽快找到您,为了找您,大人那几日都没睡过,直到得知失火的消息,那个女子,大人起初真以为是您,回去之后,一个人在房里待了几日,不吃不喝……”
“够了。”孟沅澄实在没耐心听这些所谓的裴钰对她好的证明,“他要真那么在乎我,以为我死了,怎么不跟着我一起死了呢?”
“公主……”
“我不想听这些事,你这么忠心的话,就去劝劝你家大人,别纠缠过去不放。”
孟沅澄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又补了一句:“哦,还有,告诉他,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又要跟我在一起,我都不感兴趣,也不愿意。”
陈从看着孟沅澄离去的背影,终究是没机会将话说完。
院中,沈子微等得心急,总觉得会有变故,如何都放心不下,但孟沅澄又决意不让他跟着同去,他便只能等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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