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你应该也攒下不少银子,能不能把我手里的五艘画舫全部吃下?”兰画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华春风被唬了一跳,这十艘画舫是兰画的心血,大到整体布置、乐倌培养,小到地毯花色、几案摆放都亲力亲为,这会怎么突然要转手呢?
“画画,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华春风心里一揪,“如果需要用银子,你给我说一声,我有的都可以拿给你,你再不要说转让画舫的话。”
兰画摇摇头,“不行,咱们现在是合作伙伴的关系,账务必须要分明,我手里有五艘画舫,没有拿你银子的道理。”
她坚持道:“你能不能拿下画舫?”
华春风摇摇头,“你也看到,乐坊进项虽多,可每日来的人鱼龙混杂,毕竟是个是非之地,为了维护姑娘们的清誉,难免需要用钱打点黑白两道,除去这些,就剩不下多少银子了。”
兰画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下去,像泄了气的皮球。
华春风瞧着不忍,提议道:“要不去问问北璟少主。”
兰画迟疑,“整个乐坊的分成他都不要,能看上画舫挣的这点碎银子么?”
华春风点头,“少主当年买下云湖和梧桐山,创建了这春风乐坊后,从没要过银子,反倒是坊内遇到用银子摆不平的麻烦时,还要他出手相救,或许对他来说,这确实是不值一提的碎银子吧,但是——”
她看着兰画,“你若真的需要,就去试试,现在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的,只有北璟少主。”
略一踌躇,兰画道:“好。”
又不是白讨银子,公平交易,没什么可扭捏的,存着这样的想法,她来到二楼北璟的专属包间。
褚秀楼一楼大厅是挑高设计,打通了三层楼,直达楼顶,而北璟在二楼的这个包厢有一个大露台,可以看到一楼大厅的全貌,他常常坐在这里,置身事外般看着楼下的繁华,眸子里是旁人看不懂的孤冷。
北璟的随侍杜兰引着兰画来到露台,北璟收回视线看她,温煦一笑,“你倒是第一次主动来找我。”
北璟长相姣好,富可敌国,又是这春风乐坊的少主,乐坊里的姑娘谁不对他春心萌动,打着各种借口找来的数不胜数,唯独兰画不曾来过。
兰画客客气气的把此次前来的理由说了出来,北璟平视着她,听的很认真,听完也没打听她一个小姑娘突然要这么一大笔银子做什么,略一思忖,回答她:
“我可以把你投在这五艘画舫上的银子都给你,只是我只占两艘,剩下三艘还是你的,因为三年的时间,画舫溢价了数倍,如此算来,我还占了你的便宜。”
兰画心里一热,没想到北璟少主不但答应的顺利,还如此仁义,她忙摇头,“不,五艘都是您的,您愿意接手画舫我已经很感激了,不需要算那么清楚。”
北璟眯着眼,月牙一样的眼眶中满是笑意,“好了,别推辞了,我也不是圣人,之所以留给你三艘画舫是想绑住你,你若是走了,十艘画舫岂不是都没人管了。”
北璟劝人很有一套,兰画自然是说不过他的,僵持半天,最后只能接受这个条件,北璟很快命人拿来银票,当面交给了兰画。
兰画接过银票,福身致谢,北璟微微颔首,而后温声问:“你一个人装这么多银票出去若害怕的话,我叫人护送你。”
兰画垂眸道:“谢少主关心,不必了。”
而后,告辞离开。
*
君溪小筑。
江湛在宽大的书案后坐着,手持一卷,宴行站在不远处伺候。
“王爷,要不要去园子里走一走?”见江湛坐了半晌,手里的书还没有翻一页,宴行小声询问道。
江湛把书直接扔到桌上,后背靠进蟠兽椅里,拿手轻揉眉心。
“宴行,”江湛突然沉声喊道,“以前在王府的时候,我对兰画怎么样?”
“王爷对兰画姑娘那自然是...”丽嘉
宴行刚起了个高调,话才说了一半,就听江湛严声道:“实话实说!”
宴行膝下一软,忙诺诺转了口风,“王爷小时候对兰画姑娘可谓是非常好的,后来您进了宫,很少回王府,难免顾不上兰画姑娘,对她就越来越...漠视。”
“那她对我呢?”江湛眯着眼问。
“她对您?”宴行斟酌着回答,“小的时候,您就是她的天,一会见不到您就要哭鼻子,后来王爷进宫,每次回王府兰画姑娘都高兴的跟过节似的,对您的事比什么都上心呢。”
“那后来怎么成这样了?”江湛声音嗡嗡,似在问宴行,又似在问自己。
这就不是宴行能回答的问题了,他缩起头,没再多言。
室内又陷入死寂,静了几息,江湛突然张开眼,“难道是因为那两间铺子?”
宴行抬起头,瞄了江湛一眼,低声回答,“当年得知铺子没了,兰画小姐确实挺伤心的,还在吴福楼喝醉了,而且她好像还误会是王爷您....”
后面的话宴行没敢说。
江湛眉目舒展,似乎找到了症结所在,难怪昨日她话里话外说不想成为别人的附庸,原来她当年就想自立,在外面做个营生,谁知铺子没开成,误以为是他故意搅和的。
他拧眉,就为这么一件小事能跑三年?
他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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