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昨夜救我。
谢谢你护我清誉。
谢谢你安排我住在太后宫里。
谢谢你为我报仇。
她眼睛清澈,神色坚定,是真的想谢谢他。
江湛轻轻放下茶碗,心里莫名涌起一丝不安,他知道自己承受不起她这一句干净的谢谢。
如果他没有救她,她已经和亲人相认,如果不是把她藏在寿延宫,宫惟已经找到她,她应该恨他的,而不是谢他。
见江湛面色渐渐变得沉郁,兰画以为自己感谢的太敷衍了,她拿过江湛的茶碗,斟满一杯,而后郑重其事的端到他的面前,正色道:“谢...”
她刚说了一个谢字,江湛眉头倏然一蹙,她立刻噤声,吞下了后半句话。
“刚说过不要对我说谢谢。”江湛声音里有一丝丝烦躁,觑了兰画一眼,而后去接她递过来的茶碗。
兰画面色一囧,轻轻把茶碗放到江湛的手心,收手的时候,突然被江湛勾住了小指,兰画神色顿住,抬睫看他。
江湛顺势捉住兰画的手,握在手心,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画画,让我一辈子保护你好不好?”
心甘情愿的跟在他身边,没有欺骗。
他大手温热,兰画的小手被他捂在掌心,很快沁出了一层薄汗,她心里慌乱,甩开手他的手就往禅室跑,“我去帮太后敲木鱼。”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身影,江湛心里皱成一团。
快用晚膳时,兰画才扶着萧太后从禅室走出来,出来后江湛还在茶台边,慢悠悠的喝茶,神情萧肃。
看见江湛,萧太后眼里闪着晶光,“湛儿从未在我宫里待这么就。”
江湛又在寿延宫用完晚膳,才离开,萧太后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拉起兰画的手,眉眼染笑,“不知有没有这个福气让你常伴身边。”
*
翌日清晨,兰画正和萧太后在禅房礼佛,嬷嬷慌慌张张的走进来说陛下在御书房等她。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亲自来请,萧太后本想拖延时间,让人去通知江湛,兰画不想让萧太后为难,直接跟着大太监来到御书房。
兰画离开的时候利索,踏进了御书房心里不免忐忑,御书房可是皇帝办公的地方,通常连皇后都禁止踏入,叫她来,应该不是简单的事。
转过两道宫门,兰画跨进御书房的门槛,她低垂着头,余光中看见正对面一张宽大的明黄色书案,书案后面坐着的正是成康帝,而书案的两侧站着两排人,右手边身着宝蓝色南堰朝服,应是朝中大臣,左手一侧衣饰就随意的多,大多她都不认识,但前头最高的那位,瞧着像宫惟的身形。
兰画默默舒了一口气,宫惟在,她心里莫名踏实的多。
行至距书案两步远的地方,兰画停下脚步,屈膝就要下拜,成康帝急忙道:“兰画姑娘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兰画曲下去的膝盖又直了起来,轻垂臻首,亭亭立在人群中间。
离的近了,兰画确认方才那个身影正是宫惟,他看到她显然很激动,目光正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
成康帝问襄王:“王爷要的人,可是她?”
兰画心里一悸,昨晚听江湛的意思是襄王爷看上了她,故而有人想把她迷晕送给襄王,现在是什么情况?
只听襄王朗声道:“正是她。”
成康帝愉悦道:“好,朕现在就把她赐给你。”
她又不是物品,怎么就赐来赐去,兰画目中一惧,顾不得礼仪,抬眼去看小皇帝,小皇帝眉开眼笑,兰画转目去看宫惟,却见宫惟也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她心里一阵绝望。
崔国舅立刻拿出一份起草好的文书,谄笑着递一支笔给襄王,“那就如誉王爷昨日所言,北楚不再向南堰岁贡,两国边贸商品各降两成价格。”
“不。”襄王摇头。
成康帝和崔国舅眼珠子一瞪,怒气冲冲的看着襄王。
又听襄王道:“不必签新的协议,继续延用原来的,北楚继续给南堰岁贡。”
成康帝张着嘴,几乎惊掉了下巴,襄王爷的话让他如坐针毡,他知道北楚现在比南堰强盛,强国给弱国岁贡,不等于病猫在老虎嘴里拔牙么?
“王爷...何出此言?”崔国舅帮成康帝问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兰画,又道:“难道人您不满意?”
“非也。”襄王解释,“这位姑娘正是本王要找的人,陛下帮了大忙,故而北楚继续岁贡聊表心意,但,这位姑娘并非物品,我拿出这么大的诚意,不过是换的和她说句话的机会,陛下也不能把她任意赐给谁。”
兰画一怔,满头雾水,她看看襄王爷,又看看宫惟,宫惟含笑看着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御书房的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禁抬眼高看了兰画几眼,这女子有什么能耐,襄王爷给她如此高的礼遇。
成康帝自然点头如捣蒜,叫来御辇送兰画去宫惟的祁王府。
兰画前脚刚走,江湛冲进了御书房,他径直走到成康帝面前,脸色黑沉如来自阴间的罗刹。
他戾声质问:“她人呢?”
第53章 兄妹
兰画坐在御辇上, 直到出了宫门,才忍不住喊住宫惟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惟转身看她,眼神都是抖的,他压下心中万千情绪, 扯着她往马车疾走, “上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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