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惟本来有事找兰画, 见她神思不属,也不愿硬待在这屋里,让随行的公公提上木屉, 道:“我突然想起来, 太子妃也爱吃糕点, 我这就给她送去。”
江湛蹙眉,面色有点不甘,“这才半年, 你已娶妻?”
宫惟故作无奈道:“没有办法,一大堆人盯着我的婚事,这就是储君的烦恼。”
话音坠地,他人已经走出门外,兰画看到室内只剩她和江湛两人,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引颈冲外面喊,“皇兄,你不是找我有事,怎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宫惟遥遥的冲兰画摆了摆手,转过廊庑,消失在门外。
听身后没有动静,宫惟才降慢了步子,他没想到,自己还有撮合江湛和妹妹的一天。
今日之前,他一直认为,江湛绝对不是兰画的良配,他一定要给妹妹配北楚最好的男儿郎,这半年,全国的青年才俊潮水一样涌到她的面前,她都无动于衷,反倒是今日江湛一出现,就拨动了她的情绪。
只要妹妹喜欢,他定会撮合,哪怕那个人是江湛。
回北楚后,兰画面上看似平静,可宫惟能看得出来,她眼里无光,过的不快乐,和春风乐坊明艳恣意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的心在南堰,不属于北楚。
江湛那家伙,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做了国君后对妹妹初心不改,不,是更用心,或许,兜兜转转以后,他才是最适合妹妹的。
想到这里,宫惟心里一阵轻松,为妹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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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宫惟头也不回的走了,兰画对哥哥的行为瞬间迷惑,他这是什么意思?而屋里微妙的气氛,又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兰画勾着头,乖巧的站着,两双手紧捏着袖子,手指不由自主抠袖沿烫金的花边,不情不愿的小情绪昭然若是。
江湛嘴角微微上扬,他走到兰画对面,俯下身子说话,语气很轻,“我和贵国储君有同样的烦恼。”
兰画一怔,掀起眼睫看他,“什么烦恼?”
话刚问出口,她就意识到江湛的答案,“啪嗒”又垂下眼睫,懒得理他。
自古以来,国主登基以后必须尽快立后,宫惟尚是储君,就被朝中的那帮子老臣逼着尽快选太子妃,更遑论江湛这个皇帝了,只怕他的烦恼比宫惟更大。
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呀。
江湛离兰画很近,目光沉沉的压下来,仿佛要将人吞噬,兰画悄悄往后蹭了半步。
谁知她向后退了半步,江湛跟着欺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男人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洒下来,兰画呼吸有点乱。
“兰画,”他的声音低哑淳厚,只喊了个名字,兰画登时头皮一麻,很想逃。
江湛继续,声音带着诚恳,“你愿不愿意为我解忧?”顿了顿,他又加一句,“只有你能帮我。”
这声音莫名蛊惑,兰画心里仿佛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慌慌的,回话声若蚊呐,“不...”
她一个字还没说完,双唇突然一阵温热,猝然张开眼睫,就见江湛食指贴在她的唇瓣上,他指腹一转,从她上唇划过,漾起异样的缠绵。兰画呆若木鸡,立刻噤声。
“是糕点碎屑。”江湛摊开手指给她看,上面果然零星几点碎渣。
兰画忙拿起绢帕,在唇上轻拭,江湛道,“已经没了。”
兰画垂手,微敛着眼皮,犹疑是否该继续刚才的话头。江湛似乎有些烦躁,又仿佛要逃避什么,不等她再度开口,就抱拳一礼,“今日打扰你太多,我先告辞了。”
话一说完,江湛转身,阔步离开。
兰画抬起头,男人身形如松,后背挺阔,但离去的背影,莫名带着一丝落寂。
兰画心里一揪,她也没说什么呀,方才被问急了,那句未说完的话也不过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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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这次来北楚其实并不是以国主的名义来的,故而北楚君臣并没大肆宴请,且他的目的是迎娶岚宁公主,如今求亲未成,北楚这边就更不敢声张了,只盼着岚宁公主早点答应。
江湛没什么行程,第二日就出现在兰画宫中的院子里。
“你怎么来了?”兰画想到昨日江湛的失落,对他说话还算客气。
江湛面色沉静,仿佛已经忘记了昨日的那段小插曲,目光深邃看着兰画,“宫惟令你陪我去万魔窟。”
万魔窟?兰画诧然,江湛似乎特别执着于这个地方,他不像是求神拜佛之人,照理不应该对万魔窟感兴趣,不过兰画没过多追究,哥哥这样说了,她陪江湛走一趟就是了。
这万魔窟名字听着可怕,本身却是翠山青林,香雾缭绕,它也不是什么魔神邪.教,而是由一个个小庙宇组成,供奉着北楚子民不同的信仰。
北楚毗邻龟兹、大宛、波斯等古国,国内一度兴起众多佛道两家的教派,支派繁杂,不利于管理,后来北楚某任国主封释摩鸠一派为正统国教,其余教派赶至人迹罕至的青崖山,任其自生自灭。
没想到多年过后,原本寸草不生的青崖山长出佳木奇卉,常常有佛光笼罩,再加上这里祈福灵验,香客越来越多,倒是名门正教慢慢落寂了。
兰画刚回北楚的时候,来过万魔窟一次,那种深山禅寂的心境让她久久没能忘怀,她也理解百姓喜欢往这跑的原因了。
但江湛这么积极她倒是没有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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