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选择其实完全可以用另一个代替——她是选颜钰卿,还是选姜汤。
楚然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不管选哪一个都是背叛了另一个,她纠结半天,最后决定把选择交给命运。在期末之前,如果她能考进年级前一百,也成功进了竞赛班——不管是哪一个,她都选理。
要是没有,她就和姜汤一起去学文。
楚燃不知道她的纠结,自然也就来不及暗示她,在和她念念叨叨地说了一学期“学文更简单,自己要去学文”之后,姜汤根本就没能过得了家长那关。
在填写分科志愿单之前,她最后还是哭哭啼啼地告诉楚然,自己要去学理了。
所以楚然现在根本没必要纠结,等到这学期末,所有的声音(包括她从月考到期末从没及过格的政治成绩)都会告诉她——
学理。
楚燃这段时间无暇关注小姑娘,是因为他自己已经很忙了。
三月底校艺术节,四月初月考,五月期中考,六月数学竞赛初赛,看上去事情好像也不太多,但平均分布下来,他根本没有一个月是闲着的。
在这种情况下,全面发展的计划渐渐有些行不通了。在感觉到吃力之后,楚燃果断将政史地划进了被放弃的范围。
然后楚然就跟着他叛变了。
小姑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个学霸哥哥给自己画重点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在楚燃放弃政史地之后,她发现自己连笔记都没得抄。
但她不信邪。楚然觉得她靠自己也是可以学下去的,于是她坚持着“靠自己的努力”学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之后,她默默的放弃了。
在这三科里面,历史倒也还好,虽然要背的内容很多,但整理下来都是一个格式。无非就是某年某地发生了某事,其中有主要人物一二三四,再加上事件背景,历史意义以及对后人的启示。
只要她没背串,做题基本没什么问题。
但地理和政治又是另一回事,前者时而很简单时而很讨厌,简单如冷热气团冬夏季风,讨厌如洋流图——她觉得那玩意儿自己这辈子都背不下来的。
而后者……她和政治可能天生犯冲。
说到底其实都是背诵的内容,也不知道为什么差不多的字数搁在历史里她几分钟就能背下来,放在政治里她就过眼即忘。
就比如那个“为什么要弘扬和培育民族精神以及如何弘扬和培育民族精神”,哪怕她认认真真地在草纸上默写了二十来遍,回头对着卷子一落笔,大脑立刻立刻又是一片空白。
楚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自己再不放弃就要自闭了。
她没有为难自己。
她选择放弃。
一中艺术节最后定在了三月二十七号,高三不参加,高一高二自由选报节目。原则上是每个班级都要有人参与,不过如果初选报名的节目足够多,个别班级不参与也是可以的。
这会儿不年不节没什么事儿,跟月考也还隔着个清明节假期,大部分人还是挺想跟着玩玩的。
赵文远和纪安琢磨着排个情景剧,还特意问了楚燃要不要跟着一起。在楚燃礼貌婉拒之后,全班都知道了他要在艺术节的时候上台唱歌——
早知道他当时就该直接打死那两个家伙。
楚燃有点无奈,随着时间迫近,他也不由得开始觉得紧张。
在KTV里翻车和在舞台上翻车是两回事,真要有个万一——
呸呸呸,不会有的!
直到艺术节如期而至,他抱着吉他在候场区里站好,楚燃还是有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江淮渚,对方正小心翼翼地把幕布撩开一条缝,从那条缝里悄咪咪地往舞台上看。
“你干嘛呢?”
楚燃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别动别动,我查探一下敌情。”
江淮渚表情严肃,他不敢把幕布撩的太开,从这个角度又很难看见舞台上的人,只好整个人更紧密地贴近幕布,楚燃总觉得他下一秒钟就要从幕布后头摔出去了。
“可歇着吧,别等会儿让下头看见你。”
楚燃抓着肩膀把人拽了回来,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他却好像不那么紧张了——反正本来也就是为了陪小伙伴玩才练的这首歌,艺术节只不过是这场游戏的一部分。
它不是考试。
楚燃一边在心里念叨着“这不是考试”和“我会过的”,一边近乎僵硬地走上舞台,不管是不是考试,他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拿起过话筒却是真的。
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也为了不在第一个音上走调,楚燃没往底下看,他的目光散漫地停驻在吉他的琴弦上,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
也是那样淡淡的,漫不经心的笑。
灯光亮起,雪白的光柱直直打在他们身上,下头立刻响起一片尖叫。
楚燃不确定这尖叫是不是单纯冲着江淮渚的脸去的——
毕竟这家伙为了能多拿到一点票数,连出卖色相的主意都想出来了。他长的本来就好看,上妆之后更是又精致又妖孽,笑与不笑都堪称勾魂夺魄。
楚燃好不容易才保住自己这张脸,没被强制着也画成那副样子,但站在江淮渚旁边,他还是有意识地做出了更潇洒的姿态。
在拨出第一个扫弦之后,楚燃抬眼,他的目光落在台下,对着几乎要跳起来冲他挥手的楚然挑了挑眉毛,扬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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