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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宴吃了一半,明嫣实在困乏的厉害,她起了身,去向福晋辞行,胤禛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她两遍,瞧着她无事才收回了目光,看着下头几个儿子舞剑。
    福晋拉着明嫣的手轻拍了拍,慈祥的道:“你有身孕,先回去吧。”
    明嫣笑着行了礼,转身搭着含玉的手也出了花厅。
    早有苏培盛备的软轿等着,亲自送着明嫣回灵犀院:“王爷早就吩咐好的,说是万万不能叫格格受了累,后院里这么多的人,奴才可还没见过王爷对哪一位如格格这般上心的!”
    远离了暖阁,园子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只余下跳跃的暗光。
    王爷身边的大管事,若不是真得宠的人又如何会上赶着巴结。
    容嬷嬷低笑道:“您说笑呢。”
    心里却想,外人不知,主子的衣食住行皆是王爷一手操办,其他所谓受宠,多是给他们主子挡刀剑的,全是些笑话。
    明嫣两世为人历经甚多,又如何看不破。
    她回的屋内,又早有胤禛吩咐厨房准备的各样膳食,又用了些,待得安歇下,外头鞭炮声声震耳欲聋,新年终于来了!
    而这后宅的又一场风雨,自也逼近了……
    第21章 惊吓 都说王爷对钮钴禄侧福晋十分信任……
    康熙五十年,二月初一的傍晚,随安院芜廊的光影下铺设着狼皮褥子,福晋及后宅女眷阿哥格格们跪坐其上,东西两边的芜廊下鼓乐声起,萨满太太带着装扮的小鬼,在初春的夕阳里,跳着光怪陆离的舞蹈粉墨登场。
    萨满太太穿着大红袍画着金脸,披散着头发,往前一甩就会盖住那张叫人觉得惊恐的脸,她全身带着铃铛,右手一面铜镜,左手一面大刀,围着院子里立起的三丈高的祭天杆子边唱边跳。
    太阳的光渐渐隐没在屋脊的神兽后,萨满太太和他一众的小鬼们像是从敞开的鬼门关出来的光影,在院子里说笑念唱,忽而又会凑近芜廊下的众人,将那张大金脸塞进了谁的眼眶里。
    鼓乐声大振,萨满跳的越发的张牙舞爪。
    便是李氏已经见了多次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可那萨满太太仿若是瞧准了她,又凑了上来,手上的刀剑砍在了她身后的二阿哥身上,瘦弱的二阿哥惊恐的瞪大了眼,李氏慌张推了萨满一把。
    福晋立刻严厉的低声呵斥:“李氏慎行!”
    李氏缩回了手,萨满却还是跳了一圈才转了回去。
    明嫣跪坐在后头也瞧的见弘昀的颤抖,仿佛刚刚那一下子将他吓得不轻,落叶一般即将飘落。
    她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瞧了一眼侧前方的雅柔。
    雅柔微微垂着眸,像是个虔诚的信徒,描画的格外白净细腻的面庞竟然有种观音般的悲悯。
    原书中的二阿哥就是在这个微暖的二月里受尽了折磨去的。
    原就已经风雨飘摇的二阿哥莫名在此刻又受到了惊吓,而李氏那下意识的一推,在这般神圣的时刻又会产生怎样的意外的效果?
    这大抵就是雅柔对于李氏的报复。
    而她也并不信,雅柔的手段会这般简单。
    萨满终于跳完了,福晋搭着宝娟的手当先站了起来,李氏扶着弘昀站起来,此刻的弘昀满面潮红,站起来的一瞬便向后晕倒了过去,李氏的尖叫中,结束了这场立杆祭天。
    原先该吃的白肉也只匆忙的分给了各处就叫了散。
    明嫣和雅柔年氏住在一边,自然相伴而行。
    雅柔一面虚扶着明嫣,一面叹息着道:“这孩子自小就三灾八难的,谁知道今儿又出了这样的事。”
    年氏抚着肚子,果真压低了声音道:“谁知道是不是因为李姐姐刚刚推了驱邪的萨满太太一把,所以被神明怪罪了下来。”
    夜晚里莫名起了一阵风,从晴明湖上刮过来,年氏瑟缩着紧了紧身上的衣裳道:“我这两日本就不舒坦,过会子只怕去不了,只叫人送些药材过去,两位若是去,且替我告个罪吧。”
    她心里害怕,怕一会去沾惹上了不好的东西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所以故意推脱。
    雅柔便看向了明嫣。
    所有人都因着这样的插曲面上显出了些惶恐和害怕,可明嫣却还是如往常般,带着置身事外的纯净和恬静,同头上那多娇艳的杜鹃花一般,有着令人艳羡的美好和从容,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淡淡的看过来的时候,总有种叫雅柔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就仿佛是从前的婉柔一样,也总是这样,淡然自若,叫人羡慕又无法企及。
    雅柔的那份大度善良似乎也有了裂痕,只能垂了眸掩饰着,声音里却带着蛊惑:“妹妹也有身孕,不若由我一并带了妹妹的东西去看望吧,如何?”
    明嫣抬了眸,眼底里清冽又透亮,仿佛能照到人的灵魂深处,浅笑着如一朵妖娆的花,娇糯道:“好啊!”
    雅柔便也跟着低笑起来。
    真是个傻孩子。
    她搭着琉璃的手转了身,眼底里一片幽深,嘴角却挑着冰凉的笑容,淡淡的吩咐道:“叫大厨房多送两个菜,待我用好了,方好叫这场大戏热闹的唱下去!”
    灵犀院里早点了灯,京城的天气不过了柳絮飞舞的季节是不过装帷幔的,虽是二月夜晚却照旧寒凉,还不到熄火的日子,明嫣又是有身孕的人,便是初来乍到,到底手头宽裕,容嬷嬷往外头一站,谁也不敢苛责了去,屋子里炭火十分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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