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疯长的野草,蔓延心房。
九幽却像是知情一般点开,“我知道你想杀我,可你也得明白,你根本杀不死我。”
无论作为过去的月明荞,或作为曾经的夜澜,亦是当下的九幽。他本就是个特例,杀不死,也不可能会死。
“所以呢?”月明荞怒目看着他,“你来找我只是为了揶揄?”
九幽意味不明,他自己也不确信自己为何会来找这个人。他唯一能解释的,仅仅是因为他们存在着某种联系。
来自同一个地方。
孤寂百年,穿梭于系统,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只能靠着仅存的程序运转维持活下去。九幽抬眸看向面前的男子,叹了口气。
“道个别。”
“?”
“我要离开了。”九幽目光淡然,眼底映着街道热闹的情景,不知在想什么。
月明荞不解,九幽将手中的玩意还了回去,笑道:“毕竟我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声。”
“你太可笑了。”月明荞冷道,依两人间的关系,这人就不该来找自己才对。
“可笑吗?”
九幽抬步向前,“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
月明荞道:“就算要知道,也不该是我。”
“你懂什么。”九幽思来想去,找不到第二个人。
“你应该还记得影国的那位国君。”月明荞突兀的提起,他与秦焕虽不过相见数面,却对那人记忆深刻,一个深陷情感牢笼的可怜人。
就连如今对湘军发兵也还是为了夜澜。
九幽兴致极淡,不在意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月明荞耸肩冷笑,已然没和这样的人再谈下去的心思。冷血,利用,摈弃,宛若一个机器,处理的毫无人性。
九幽望着这双眼睛,已然看透,他拍了拍月明荞的肩随后向外走去,末了又突然回过头揶揄道:“单方面的情感的确可悲。”
他似是回话,又像是别有深意。月明荞硬是生出一种错觉,夜澜嘲讽的是他自己。
就如月明荞所想,夜澜话里的确有这个意思。从过去再到当下,他记忆里还窜杂了个人,那段孤寂的日子里,隐约还留有一个身影。
只是不久前,他的那份微薄的希翼已然消亡。说来说去,他与秦焕到底只是同一种人罢了。
街道人杂涌动,夜澜消失的很快。月明荞再往外望,眼底已没了这个人影。
手中的机关玩具被扭动的乱七八糟,歪歪扭扭的色块串在一起,杂乱无序。
回宫的马车临近,随后停在眼前,曹公公勒紧缰绳,一双略微浑浊的眼含笑望了过来,“月公子,子时就要到了。”
今日逢年节,虽厅白幻特许可以待的时间久些,但也得按着时辰赶回去才是。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玩具甲,一时有些烦闷。原本送给厅白幻的玩意,突然被不喜欢的人碰过,难免就觉得脏了。
机关甲递送在一小孩手中,月明荞跨步上了马车,到底是没想把这东西送出去。
小半个时辰后,月明荞回了明华殿。厅白幻为国君,政事忙起来就没完没了。他回屋时,见这人揉着额,俨然是副劳累模样。
烛火摇曳,灯火通明,与集市的闹热相比,殿房无疑过于安静。
月明荞走上前,随着轻缓的脚步声响起,厅白幻看了过来。
“还在忙吗?”他扫了眼小山堆的奏折,皱眉。
也不知朝中大臣那来的事,每日都不见少。
厅白幻应了声,伸手把人攥在身边,月明荞便寻了位置坐下,乖顺的看了几眼奏章。
“我帮你吧。”
厅白幻抓住他伸向奏折的手,侧过脸与他对视。
“荞荞。”
温柔低沉的声线,月明荞身子莫名就软了,眼睫眨了眨,踟蹰着问,“怎么了?”
“礼物呢?”
礼物?月明荞蹙眉,想起出宫时答应过厅白幻会去集市带些好玩的年节礼回来,但现在却又不是这么个状况了。
路遇夜澜,唯一的年节礼自然也没了。
“我……忘了。”他嘀咕道,眼神躲闪开,有几分失意。
当下两手空空,还让厅白幻等了这么久,怎么都说不过去。
手腕的力道没松,他想动,腰间又环来了只手。
月明荞一时僵着,厅白幻就像刻意在等,显然是刚才借口找的不好,这人压根没信。
“就是忘了……”他硬憋出几个字来,侧头对上厅白幻的视线,手指下意识蜷缩成一团。
不自在,心虚,失落、种种复杂的情绪,让他说话都打起了嘀咕。
“忘了?”
月明荞点头又摇头,厅白幻凑了过来,那双眼睛一时让他动弹不得,腿软的忘了挣扎。
“我错了……”他软软的开口,霎时放弃抵抗。
想瞒着厅白幻一件事,当真困难。这份莫名的压迫感充斥着,就像整个人被看穿。
“那里错了?”厅白幻情绪平淡的道,全然像心平气和的谈话。
“没有忘,”像是在被训话,月明荞有几分无奈,“只是出了点意外。”
他局促的只好一五一十把事情解释了遍。
听完所有的话,厅白幻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嗯……所以,你把送我的东西,给了一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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