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虫蛋……”
“绝大部分精神暗示从实施到发作,都在二十四小时内。涉及到控制行为的,最长也不会超过三天,且无法违背被暗示者的道德和常识。危险性非常有限。小少爷,杰已经‘干净’了。”
处理药剂是杰少校的日常工作。夏恩猜测,泽维尔应该是在杰脑袋中混淆了特制营养剂和真正所需药物之间的界限。这对杰来说“并不危险”,所以才会过去这么久也没虫发现,而他自己甚至也毫无所觉。
劳埃德的手耙过夏恩湿漉漉额发,安抚道:“再说了,他们要真想下手,又岂是只有杰这一个途径?”
“比起我,倒是您……”他捧起夏恩的脸,“那些不知名液体有对您的身体影响吗?”
“我做过检查了。没什么。估计我突然晋级,没起到作用吧。”
夏恩面不改色地扯着慌,伸手扒开雌虫扼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他知道这打消不了帝国上将的顾虑,但对方出征在外,能拖一天是一天。等到实在瞒不住了再说……
不过话说回来,劳埃德的做法,夏恩起初惊诧,但仔细考虑过后,却不得不感到敬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换成他自己,心理不膈应是不可能的。可正如雌虫所说的,这对杰来说并不公平。而这种事,只要他和劳埃德还在现在的位置上,就永远不会断绝。
“朋友和敌人面目模糊,分不清楚。哪怕最开心的时候,心底最深仍惶恐不安”……一句话忽然掠过脑海。这是瑞德哈特雪夜之中,劳埃德转述的弗朗茨的心声。
阴谋、背叛、谎言、暗杀……这与洛奥斯特大公之位如影随行。夏恩极度厌恶。可为了一些虫,他愿意与之共存。不仅如此,他还要学习、成长。值得庆幸的是,最好的老师和榜样,就在他的身边。
夏恩听着耳边的心跳,内心某处变得愈加坚定。
雌虫冷静沉稳的目光朝他脸上扫来,夏恩一度以为劳埃德发现了什么,可对方最终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帝国上将的视线移到他左手无名指上。那里,银色指环紧紧箍在指根,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劳埃德伸手,两虫十指交握,汗水和热度相融,烫得夏恩内心一颤。
雌虫视线下垂,郑重地执起手,将吻落在戒指上:“我的公爵,您拥有我永远的爱与忠诚。”
夏恩怔了怔。最近劳埃德常常有类似的表述。他每说一次,这些话便显得越来越真实。而他的表情也越来越温柔。
这促使夏恩想要索取更多的证明。但他只是露出一抹微笑,靠向雌虫,吻了吻他的鼻尖:“我的将军,婚礼在你凯旋而归那日举行,你觉得怎么样?”
…………
半透明的舱门缓缓打开,夏恩缓缓起身,脸上还带着忍俊不住的笑。他可有多久没看到那只虫惊慌失措的模样了。说是小行星撞地球都不为过。
去年年底,小公爵的立君声明搞得沸沸扬扬。今年年初,当离生日越来越近时,夏恩却仿佛忘了一般。他不说,劳埃德也不问。两只虫达成了奇妙的共识。
实际上,表格夏恩早就填好,只待发给劳埃德确认。然而在看完那段记忆后,夏恩忽然犹豫了。也许……婚姻并不是帝国上将想要的呢?
单身雌虫未婚生育十分常见。虫崽就算没有雄父,以劳埃德的地位,也可以过得很好。到底要不要用一纸婚约将对方再次和洛奥斯特绑在一起?过去十几天内,夏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明明说了放手,给他自由……可当选择就摆在眼前时,还是自私占了上风。想拥有他、彻彻底底,从身体到心灵,从法律关系到私人从属。这种渴望如杂草疯长,在分离的日子里日渐茂盛,直至再也无法忽视。
夏恩张开手掌。指根的御戒反射灯光,刺进他的双眼。那灼热一吻带来的温度似乎仍残留其上,将四周映衬得让格外冷清和寂寥。
嘴角的笑容慢慢隐去。金发青年收回手臂,原地又坐了一会,才按下舱门开启键。
电子音提示:“检测到液态分泌物,是否开启自动清理模式?”
夏恩莫名其妙,正要选择“否”,突然脑袋灵光一闪……
他身子僵硬地朝下|身看去,入目的狼藉让他直接捂住双眼。宇宙的主宰,这种场景多少年没发生过了……
与此同时,洛奥斯特军团第一舰队旗舰维拉诺瓦号上,帝国上将遭遇了相同的困境。只是和仅需要点选“确认”键的小公爵不同,他房间的链接机因为距离上次使用过了太久太久,清理模式居然出了故障、无法启动。
劳埃德只能狼狈地从传感舱爬出来,直奔套间的清理室,将全套军服扔进自动洗衣机。
十分钟后,帝国上将关掉淋浴,抬脚跨出浴缸。手腕的终端在滴滴作响。是副官霍克发来的提醒:将军们都已上线,会议可以随时开始。
这一刻,雌虫丢失的记忆忽然回归:八个小时前,勤务兵收走了他换下的军服;两个小时前,他下令霍克召集各舰队司令官开会;五分钟后,他需要走出这扇门,主持一场军事会议;三个小时后,远征军主力舰队将全部驶入帝国防卫基地所辖星域。届时,他和司令官有一场正式会晤。
而上述计划成形的必要条件:他需要着装完整、符合规范地出现在一干下属和基地军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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