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虫再偏激再极端，也耐不住政治复杂、俗事折磨，肉眼可见的比刚任职时消瘦了。
    当然，帝国虫子天天逮着联邦政坛黑料狂嘲，却不知自己家也是一样。区别可能只在于联邦民众和媒体都更肆无忌惮，而帝国万年来政体更加封闭，这种类似消息只在一定范围内流传。
    在他们看来，虫帝陛下貌美勤政、颇有才干；菲利特亲王战功赫赫、尽心辅佐；十三大公爵各有所长、互为依仗。帝国国力强盛，没有称霸星际，只是他们烦了没玩没了的战争。
    这只是表面的状况。事实上，普通议员对虫帝和亲王的不合心知肚明；至于军部将军、内阁大臣，以及十三大公爵们，早两年前就开始或明示或暗示地表态站队了。
    只是他们都以为那一天还会有很久。
    “陛下，依臣之见，在2270年那次荒星实验后，我们的亲王殿下还没死心。帝国境内、奥古斯塔斯、韦塔，甚至斯莫利特公国内这些年层出不穷、源源不断的非法实验，应该都是他在背后主导的。”
    “这么多年，这么大手笔，菲利特不可能事必躬亲。”夏恩口气十分笃定，“菲利特最信任的虫，比如艾德礼，肯定也参与了。”
    帝国高层有虫和泽维尔勾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至于到底是中立的帝国宰相查德、菲利特的心腹军部大臣艾德礼，还是虫帝这边的外交大臣扎克利、贸易大臣华尔特·林顿（三兄弟中的老大；老二在皇家圣乔瑟夫医院任职；老三在洛奥斯特军团），一个多月过去了，夏恩相信自己表哥已经有了结论。
    但直到收到K发来的信息，小公爵才忽然发现，他和伊斯米尔从一开始就犯了个错。
    “所以反过来想，如果和联邦有勾连的虫是亲王派的，那么……”夏恩薄唇微启：“为什么不可能是菲利特亲王本虫呢？”
    “你是因为黑市的‘特制营养剂’才有这种推测吗？”
    伊斯米尔紫眸一沉，冷声问道。夏恩没有十足把握，绝不会无缘无故指正军部高官。哪怕这虫和洛奥斯特一直很不对付。
    “四个基本事实。”
    夏恩竖起手指：
    “一：特制营养剂是洛特宁‘组织’敛财的工具。二：‘组织’和我们的艾德礼脱不了干系。”
    “三：艾德礼被联邦收买的嫌疑最大。四：艾德礼是菲利特的得力干将。”夏恩笑道：“所以，尊敬的陛下，我们可以大胆假设一下的。”
    “小心求证的活，就交给情报局的萨德副局长吧。”
    虫帝陛下眉头紧锁，阴霾覆上他紫色的双眸。显然，他认可了夏恩的思路。
    忽然，伊斯米尔的图像开始晃动起来，信号也断断续续。
    难道被窃听了？不对，他们已经用了加密线路……
    “离开那里！听到没有！你这只没有教养的猫——”
    随着一声气急败坏的低吼，灰黑色的肉垫、两只紫色大圆眼，以及黑白相间的细长胡须占据了通讯屏幕。夏恩愣了愣。
    呃，这好像是休·雷诺德养的宠物吧。他在花园里还夸过，记得叫……
    “嗨，米尔，好久不见呀。”
    …………
    五分钟后，在好几只雌虫护卫的努力下，这只打断虫帝陛下攸关国家命运会谈的黑猫被关进了笼子。
    时间不早了，艾尔在门外等着小公爵出用餐。夏恩准备挂断通讯，却被虫帝陛下阻止了。
    黑发雄子正襟危坐，视线四处游走，半天没吭声，那纠结的模样，和出席各种正式场合的游刃有余、沉稳雍容截然不同。
    “表哥，你最近是不是被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深深困扰着？”夏恩拉长语调，“让我猜猜……”
    “你阳X了？”
    “！”伊斯米尔紫眸一沉，正要反驳，夏恩下一句又蹦出来：“哦看来不是。那是什么绝症？”
    “也不对啊那应该找医官……啊我懂了！你要托孤给我是不是！”
    “但是你也没有虫崽啊。”小公爵皱起脸蛋，“所以也不是这个。”
    “啊好烦吖！虽然我是有点好奇，但还是算了算了！难言之隐和帝王秘辛我都不要听。”夏恩脸色古怪，疯狂摆手，“绝对不要！”
    “……”
    竭力忍耐的虫帝“咔嚓”捏断了手里的电子笔，一拍桌子咒骂：“夏恩，停止你的想象！”
    “洛奥斯特公爵脑子居然塞的都是这些废料，我真为帝国命运担忧！”明显很生气的黑发雄子，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这么一句。
    这对夏恩完全是不痛不痒。小公爵作势掏掏耳朵：“所以是什么？”
    伊斯米尔哽住了。夏恩切了一声，作势要关掉通讯，黑发雄虫才急急出声：“——你知道怎么给猫剪指甲吗？”
    “哈？”
    原来，虫帝陛下的侍卫长在离宫之前，将自己的小黑猫（现在已经是大黑猫）委托给其他阿加雷斯照顾。然而离开了饲主的黑猫神出鬼没，被委托者和其他侍从根本见不到它的身影。
    黑猫独独喜欢粘着虫帝。只要没有第三者，便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某个角落偷偷观察这只雄虫。
    对虫帝来说，它是赶也不赶不走的麻烦。伊斯米尔只能无视。但他放过了对方，对方不肯放过他。他日常起居的宫殿里的大排纸质书和名贵化作、木制品，成了对方磨爪子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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