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就是……就是……
贺正信的眼眸猛然瞪得如同铜铃,唇瓣颤颤巍巍地动了几下,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你……你难道是……”
白涟欣赏了他这有趣的表情,微笑:“世人皆知圣莲真君,却不知他的本名叫做白涟,千年来一直陷入沉睡,现在方醒。”
“……”
贺正信的腿脚瞬间一软,眼神失焦,若不是有锁链禁锢他的身体,恐怕此时已经脱力地叩倒在地上,亲吻着白涟的脚尖,请求得到对方的原谅。
他本来只是想着除掉一个刚入门的弟子不会引起什么波浪,这才下定决心暗中除掉白涟,却没想到竟是无意间踢到了铁板,最后满盘皆败!
这哪里是什么萌新,分明是伪装成萌新的大佬!
圣莲真君是什么人啊。
是他们修行界的传奇,是他们玉莲门的骄傲。
他当初也是因为崇拜真君拜入玉莲门,希望在门内认真修炼稍稍靠近一些他憧所憬之人,然而到头来,他却以这样难堪的方式结识真君,还不自量力的想要除掉对方……
贺正信心中悔恨不已,用力咬紧了牙关。
“哈,我、我竟然选择了圣莲真君……我竟然想要杀了圣莲真君,哈、哈哈哈哈!”
疯狂地笑着笑着,他苍老的双目中早已泛出泪花,口中似是疯癫似是着魔的嘟囔着什么,全然已无获胜的希望。
白涟从始至终而嘴角含笑,一点都不曾露出其他的情绪:“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贺正信陷入了沉默之中,知道自己已经离死期不远了,他索性再也不加隐瞒,渴求道:“老祖……罪人只有一事相求,希望老祖成全。”
曲流云眉宇微皱刚想呵斥他的狂妄,却被白涟伸手拦下:“你说。”
“弟子这一生,确实如我所言,战战兢兢修行从不敢遗忘老祖之训。然而那群剑修……从从门起便欺辱我压迫我,越是天赋高修行努力之人,越是被厌恶。弟子苦不堪言,却未能从执法那里得到公正的待遇。”
“即便如此,弟子也努力达到了长老的位置,本以为这样他们就能高看我一头,但我法宗却总是被欺压看不起的一方。他们从不听我从的建议,将他当成边缘外的人,不允许我参与有关宗门的各项事宜,他们剑修弟子能够欺压法修,却不许法修欺压剑修……”
谈到这里,他用力攥紧掌心,指甲陷入血肉之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在绝望中,弟子才选择了这样的道路,明明心知这违背门规,却还是恨得不顾任何代价。”
他抬起头,陡然亮得惊人的眼眸对上白涟的双眼,恳求道:“所以老祖,请您……请您帮帮我法宗弟子吧,弟子是无可奈何啊……如果有其他可以解决的办法,弟子不会走到这一步,所以、所以……”
白涟抬起掌心,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你的意思,本座已知晓。”
他脸上的弧度逐渐散了下去,眉宇满是认真:“本座在这几日也看见了如今玉莲门弟子的心性,确实比以前差的远得多。若不是他们也为宗门贡献过力量,本座真想把他们全都撵出去。”
一旁曲流云听闻,有些羞愧地垂下头,因为师兄交给他的任务,他确实没有做好。
“虽说你的过错事出有因,但到底还是损害了许多人命,害人害己,终不可得。”白涟所言令贺正信满脸痛苦,陷入了仿徨和迷茫之中,“所以你会接受应有的惩罚,比起被毒药折磨而亡,本座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至于你说之事,纵使是本座,也没办法很快改善门内的风气,但若是你愿意亲自出马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贺正信一愣:“弟子……亲自出马?”
白涟颔首:“将自己的想法和痛苦传递给所有弟子,就像是你方才对本座所说的那样,狠狠打醒他们。”
“就算是这样也肯定没办法根除这样的恶习,但此时在加强外部管理,就会变得事半功倍。”
“在临死前为了我宗门弟子、为了法宗弟子站出来,你可愿意?”
“……”贺正信沉默了良久,挺得笔直的脊背最终恭敬弯下,低声道:“谨遵……老祖法旨。”
一个时辰后,所有玉莲门弟子得到通知,紧急去广场集合,一个都不能少。
原本就因为门内杀人事件而回到宗门的人就不少,这一下几乎是全员到场,而在广场的看台上,弟子们却惊讶的发现,前些天被定罪的长老贺正信,竟然被押解着站在了那里。
迎着所有人的视线,贺正信拼着最后一丝灵力,将自己的声音传播到广场之间。
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他不惜入魔也要增加实力的原因,原本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缓缓散去,皆露出了羞愧和悲伤的表情。
原来正是他们剑修,将人逼到了万劫不复的份上。
原来他们才是残害同门的罪魁祸首,逃不脱关系!
法修们感同身受不禁低声啜泣,剑修们看见他们的样子,纷纷想找个洞将自己埋起来,因为自己或同门有这般恃强凌弱的想法而刚感到不耻。
“……千年前,我剑修是扶植弱者,慷慨解囊的英雄。剑修保护法修,法修援助剑修,一同进退,玉莲门的心才保持一致。正因为如此,我宗门才会坐在万千宗门之首位,正因为如此,才是我宗门永远不朽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