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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动作顿住,容时便进一步握住了他的手:“你要走了么?”
    “没有,我不走。”
    “又骗人。”
    “……”
    容时可怜兮兮地望着景淮:“你每次来看我,最后都很快就走了。”
    景淮吸一口气,没能止住心肠便软的趋势。他在容时旁边坐下,反握住他的手道:“这下信了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不走。”
    侍女端着醒酒汤进来时,就看见公子和少年执手而坐,各自无话。
    “公子,醒酒汤。”
    “端上来。”
    景淮从侍女的盘子上端起汤,对容时道:“喝点,免得醒来头疼。”
    好在容时酒后虽然性子便黏人了点,但不吵不闹,总体上还算乖巧。
    景淮喂他,他便喝。就着景淮递过来的一勺勺醒酒汤,他很快就喝了个干净。
    侍女是第一次见公子服侍人,整个人都一愣一愣的,见公子手里的碗空了,连忙上去接过来退了下去,另一边等候的侍女则捧着漱盂和茶盘走上前来。景淮便低声提醒容时盥手漱口,容时一一照做,困意袭来,他便要睡,又怕景淮走了,抓着景淮的手不肯放,眼皮打架也不肯就这样睡了。
    他拿眼角余光去瞅景淮,也怕他忽然恼了,嫌自己烦。
    这般小心翼翼的试探倒叫景淮无计可施,只得应承他:“睡吧,我不走。”
    温柔的语气让容时放下心来,用正眼看他。
    景淮笑着问道:“怎么,可瞧出什么来了?公子这回可骗你不曾?”
    容时迟疑道:“应该没有。”
    景淮一时无言。他还道是容时真会察言观色,能从细微之中看出人的本意,却原来皆是不信。
    他叹了一声,对容时道:“信我,可好?”
    容时垂首无言。
    过了许久,他点了点头,依言睡下。
    第21章
    离国子民过年,习俗和大陆上其他国家大同小异,年夜饭,守岁,压岁钱……要说不同的,就是祭神,每个国家都有他们的守护神,祭拜的神当然不一样。
    除此之外,离国还有一个相当独特且浪漫的习俗。
    离国人尚武,把习武当做了和诗书礼仪一样的必修课,让孩子们从小去学。便是穷苦人家,拿着树枝也能舞一两招。
    由此而衍生出来的习俗自然是别人没有的。他们会在新年来临之际,由家族里面武艺最好的少年或少女穿着华丽的衣裳,伴随着乐曲舞剑,剑舞的种类繁多,但目的相同,都是为了“悦神”。
    于是,旧年的最后一晚,整个离国处处都是少年少女的悦神剑舞,如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随着乐声绽放,在城中的各处绽放出最动人的华姿。
    晋安公府理所当然的是世子景淮担任“悦神”这一任务。他换上华美的衣裳,握着一把锋利清冷的宝剑,在庭院中凌厉又优美地起舞。
    容时看得舍不得转眼,耳边传来府中仆人小声的惊叹:“若论悦神,恐怕没有哪一个比得上我们世子。”
    的确。容时默默地补充。
    悦完神,赏完舞,整个府中的人都各自散了。景淮随父亲和母亲守岁,又想起容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便命仆人把容时带了过来,同他一起守岁。
    容时跨进屋,礼貌地和景淮的父亲以及母亲道了一句新年安康。
    景淮笑眯眯瞧着他,把他揽在身边:“鸣玉,来,陪公子一起守岁。”
    子时,更夫的打更声响起,守完岁,耐不住困意的老人就先去睡了,余下的年轻人难得有一个不被管束可以瞎玩闹的机会,都如同脱缰的野马似的敞开了玩。
    容时身体不好,被景淮也提前送了回去。
    快到四更天了,远处街上还能听到烟花爆竹的声音,热闹非凡。
    容时浅眠,没睡着。
    他摸了摸枕头下羊皮红封,那是景淮给他的压岁钱。
    他本不想要的。他又不真的是景淮的孩子。但他没法拒绝,景淮笑吟吟给他红封的时候,揉着他的头,跟他说要快快长大。
    尽管这只是大人对小孩子最普通不过的祝福,容时还是听得心嘭嘭直跳。
    过了年,他就能说是十三岁。按照离国的传统,男子十六成年,他还有三年就长大了。
    三年,很快就过去了。从他住进冷宫后,到现在,三年不也很快就过去了?
    容时睡得晚,因为景淮特意嘱咐过,早上别叫他,让他睡到自然醒。所以第二天上午他睡醒时已经天光大亮。
    他没看到景淮的身影。
    按惯例,景淮应当是进宫面圣了。
    往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也曾在大年初一接受过朝臣的跪拜。他问了一下时间,估摸了一下景淮还有好几个时辰才能回来,盥洗漱口之后,他就去看书了。
    他过目不忘,又一目十行,书其实不经看。因而他从小就是什么书都看,四书五经,兵法,诸子百家的著作,史记、地理志,甚至是杂文怪谈,鬼怪志异,他都看。
    过了晌午,府中忽然热闹起来。
    原来是皇帝下了一道赐婚圣旨,赐婚的对象是景淮和二公主。
    离国百姓家中,齿序是分开排的,皇室也是如此。大公主十六,已远嫁乾国和亲,二公主十三,未及笄,但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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