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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雨很惊讶,“叫人撵回了家?”
    芳苓点头说是,“听说是西府大管事过来传的话,只说她冲撞了贵人,我家奶奶二话没说,就听从了。”
    烟雨心头一撞,慢慢地想明白了,眸底就泛起了浅雾。
    “舅母叫我有何事?”
    她这般一问,芳苓就知她意动了,忙挤开了青缇,搀着烟雨慢慢走,“大抵是寻不着姑奶奶,才想问问您。”
    烟雨心里忐忑,一路随了芳苓入了河清园,进了正堂,蘅二奶奶正背倚着大迎枕闭目养神呢。
    烟雨规规矩矩地唤了一声二舅母,蘅二奶奶才乜了她一眼,面庞上浮起了若有似无的笑。
    “这府里的表姑娘一茬一茬地来,数你住的最久,也是同咱们最亲近的,我应你一声二舅母,还没怎么同你叙过话,也是我的不周。”
    烟雨哪里听不出她语音里的轻蔑,这便欠了欠身,轻声道:“甥女该时常探望您才是……”
    蘅二奶奶哪里耐烦同她寒暄。
    这几日,她用来吓唬威胁顾南音的那张名单,上头的纨绔公子泰半都出了事,闹的满城风雨,想来顾南音也知晓,怕是心里乐开了花,正嘲弄她呢。
    她左思右想咽不下这口气,那太师府程务青的娘亲又差婆子来催,她气不过叫人去唤顾南音,哪知道她不在,正好给了她滋事的机会。
    “今儿我想请你家娘亲来吃酒,哪知道她不在,再一问,这都出去三日了——”她一双凤眼盯住了烟雨,嘴角有显而易见的嘲弄,“身为顾家的女眷,出远门不知会一声,万一出了什么事,谁来担待?”
    她的声音虽低,可语气着实严苛,烟雨的手在袖中交握着,心里害怕极了。
    “好教二舅母知道,我娘亲有一处肆铺在广陵,目下正要对账,明儿后儿的就家来了。”她小声辩解着,“娘亲不会出什么事的……”
    蘅二奶奶料到她会有这般说辞,冷嗤一声:“我这厢呢,正有一宗事要找她,后日一早她若赶不来,这事可就大了了。”
    烟雨握紧了手,只觉得身子也在打颤。
    “我娘亲今日就能家来!”她鼓足了勇气,努力控制着情绪,向蘅二奶奶匆匆欠了一欠身,旋身走了。
    青缇搀着她,将将迈出了正堂,就听里头传出来低低的声音,像是窃语的样子,可又能清清楚楚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一个妇人成日价往外跑,倒是个不怕出事的。”那声音愈发地低了,“一介孤女罢了,没人护着,比那案板上的鱼还不如……”
    烟雨听了,只觉得眼前一黑,眼泪便落雨似的流下来。
    青缇搀着她,快步出了河清园,一路劝慰着姑娘,只是将将到了山下,雨便落了下来,主仆二人互相搀扶着,淋着雨上了山。
    因被雨浇了透心凉,加上被蘅二奶奶的话吓着了,芳婆忙叫人升炉子,又扶着姑娘进去,只是炉子里的碳浇了油,猛一点起来,火苗便噌的一声冒起来,映在墙上,像是张牙舞爪的巨兽。
    烟雨正被芳婆搂在怀里,乍一见到那巨大的火苗,登时吓白了脸,躲进了芳婆的怀里瑟瑟发抖。
    到了夜间,烟雨便发起了热,浑身滚烫地蜷在被里抖筛,时不时哭着喊一声娘亲。
    芳婆忙下山找郎中,青缇在一旁侍候着姑娘,急的出了一身汗,过了小半个时辰,忽听得有人叩门,青缇忙去开门,但见门前站了清落一人,浓郁的山色在他身后,为他勾勒了一圈暗影,像是破空而来。
    青缇忙跪下,哭道:“奴婢问六爷安,姑娘她发了高热……”
    顾以宁的面色冷到了极致,嗯了一声,便大踏步往门里去了。
    推开临山这间卧房的门,烟雨蜷在被里,只露了绯红小脸在外头,显是高热热进了心肺,嘴里喃喃自语,声音断断续续的。
    顾以宁疾步走了过去,坐在了床榻边。
    他不曾见过人高热,不知道原来发热的人原来是会这样的发抖:她颤抖着,牙关打着哆嗦,像是冷极了的样子,可嘴里却说着热啊热的。
    他不知该如何,试着将她肩头的被子拉了一些下来,女儿家雪白的肩便露了半分,那颜色如温玉。
    顾以宁心头一跳,旋即将被子拉上,可她还在喊着热,脚在被里踢了踢,一只玉质可爱的脚丫便伸了出来。
    她似乎是做了梦,忽然就哭起来,啜泣着喊着娘亲,从被里伸出小手来。
    顾以宁迟疑着,将那只纤幼的手握在手心,可她却顺着他握手的力道,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像一朵吸饱了水的云,轻跃纤细,在他的怀里颤抖着,啜泣着,令人生出了无限的心疼来。
    “小狗狗一日要溜两趟,小猫儿就不一样……我会自己洗脸,会自己吃饭,我会乖乖呆在家里……”她在他的怀里哭的不能自已,“娘亲,求您不要丢下我……”
    第19章 .为花忧雨为她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炽……
    她又梦见了大火。
    火光染红了半边的夜空,小庙为数不多的僧侣们静默着冲出来,叫醒了借宿的旅人,接力打水救火。
    彼时她睡的正昏沉,娘亲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她在慌乱中睁开了眼睛,一霎就看见了赤红的火,烧断的横梁砸下来,娘亲险些被砸到在地,可仍把她牢牢地箍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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