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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氏女不过一十三岁,怎会懂何为殉节,死因蹊跷,臣已令金陵府衙将此事立案,还褚氏女一个公道。”
    梁东序眼睛里就有几分赞赏,笑道:“顾爱卿随我往拓塘走一遭。”
    拓塘乃是那褚氏家族所居之地,皇太子亲去,实在兴师动众。
    许是在北地打惯了仗,梁东序并不是文弱天子,身边也无人劝阻,只叫三千亲卫军开路,他携顾以宁纵马而去,出了午门,不出一刻钟便到了拓塘。
    此时金陵城皇太子所经之处,仪仗罗列道路两旁,其后百姓们站的是人山人海,皇太子携顾以宁站在那拓塘新建起的牌坊下,锐利眼神,缓缓划过人群。
    百姓山呼千岁,朝臣们面面相觑,却也都猜到了皇太子殿下的来意。
    今日褚烈女传传遍金陵,许多人家闻风而动,皇太子这一行怕是想要再度嘉奖褚氏?
    人群里跪着的褚氏族人,人人脸上都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等待着未来的飞黄腾达。
    众人期盼着,朝臣忐忑着,百姓们围簇着,但见那高大而沉重的贞洁牌坊下,皇太子眉宇生光,由上至下看过去,将褚氏女短短的一生读了一遍。
    他负手,向着亲卫军首领下巴微扬。
    立时便有扛着榔头、铁锹的亲军卫奔上来,又有亲卫军向外驱散百姓人群。
    只见梁东序向着那座新立的牌坊,落地有声。
    “将这牌坊,给孤砸了!”
    第79章 .今宵好去(娘亲vs齐王)她拿桨敲孤……
    新政伊始,由金陵向外刮起来的这股子“节妇”风,刚冒了个头,便被皇太子一榔头给砸了下去。
    褚氏女的牌坊倒了,十三岁便被“殉节”的事,也在金陵府衙立了案,因着皇太子的关怀,内阁首辅的督促, 第二日傍晚便有了结果。
    突破口便是褚氏女的姨娘。
    褚氏女在家中行二,上有两个兄长,下有一个幼弟,乃是褚氏家主褚贤的贵妾所出。
    金陵府衙的忤作启棺验尸,在褚氏女的脖间发现了数道勒痕,又在她的指甲缝隙检出了布帛的残余、血迹、细碎的皮肉屑。
    褚贤意欲蒙混过去,好在金陵知府汪汝宾亲审此案,命衙役在褚家搜寻有用的证据,意外在藏冰的窖底救出了褚氏的姨娘年氏。
    年氏形容憔悴,原本秀美的面庞瘦的不成人形,被解救出来时发着高热,浑身打摆子,一身鞭痕,却仍颤抖着向汪汝滨为女儿喊冤。
    原来,褚氏在拓塘乃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家主褚贤一心入仕却不得其法,姑爷因病过世后,褚贤经高人指点,竟狠下心来,将年仅十三岁的女儿活活勒死。
    如此令人发指之事,一经查明立刻便引起了举国上下的震惊,皇太子亲签斩首令,将褚氏家主褚贤即刻处死,又因案件具有警示之意,将褚氏男丁十五岁以上者处以流刑发配远疆,五代不可入仕。
    七月十四日的当晚,云层遮盖了月,禁中静深安宁,宫中四处都悬了灯,却因天地太过幽暗,而益发如井般静谧。
    皇太子梁东序由乾清宫里行出,英朗的面庞上略略有些忧心忡忡。
    太上皇帝中毒颇深,再加上那一场宫变耗尽了心力,这几日便有些精神不济,拿丸药吊着,尚能延续。
    方才梁东序将近来的政事一样一样地说与皇父听,期间对于废太子的处置,梁东序并未曾有半分感情流露,并没有惺惺作态,说些不忍手足自残的假话,倒使太上皇帝心有赞赏。
    在无上权力的巨大诱引下,什么父子兄弟情谊,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废太子出身高贵,然而脾性暴虐,又有窥伺诅咒之行径,最紧要的是,几回出京巡视,除了享受天下人的仰视之外,一事未成。
    齐王梁东序则不同,他的母亲贤妃出身镇守北境的定北侯府,性情坚毅,太上皇帝待她的情份不过尔尔,贤妃便一心抚育齐王,后在齐王十二岁时故去。
    齐王就藩北境时不过十六岁,随着定北侯府的舅舅们,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练就了一身好本领。
    而他治理北境的这十多年,苦寒的北境,人口由从前的几十万,增至如今的百万,北蛮不敢进犯,百姓安居乐业,俨然比江南还要繁华安定几分。
    太上皇帝虽无法摆脱丹药之瘾,却深知百年基业绝不可交于废太子之手,于是近两年来一直以秘旨同齐王联系。
    前些时日,就藩各地的王爷入京,齐王遭受磨难,险些命丧运河之上,好在有惊无险。
    众王爷侍疾时,齐王以眠花宿柳为掩饰,极尽荒唐之事,叫废太子一派对他放松了警惕,才有今日之结果。
    皇太子如今住在春和殿,一路往殿内去,两位小皇子晋王梁枫、皖王梁椿迎上来,规规矩矩地向皇太子行礼。
    皇太子从小被母亲用心抚育,如今自然将关爱一并给予两位皇子,故而晋王和皖王同他很亲近。
    皇太子问了几句功课,便叫二位亲王回了住所,自己沐浴更衣后,坐在桌案前,听着亲卫的回禀。
    “……娘子这两日都不曾出门,暗卫不敢擅动,只在门前守着。”
    皇太子嗯了一声,将手头的那只荷包把玩来去。
    早在他启程去彭城前,便已将娘子的来处摸的一清二楚,近来时局动荡,他无暇分身,今日才稍有喘息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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