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不知道这些,她大概知道这位老夫人肯定是富贵人家出身,身边还有护卫,虽不能比那日在东角楼街见的公主亲卫,却也差不了太多。
反正都是护卫,寻常人家可没有。
她说的话,沈如意是相信的。
如此一说,沈如意便略松了口气,终于开口:“不能叫婶娘白白赔钱吧?我可喜欢婶娘,婶娘老给我吃甜汤。”
赵令妧轻声笑了:“不会叫她们赔钱的,我同你保证。”
沈如意这才松开皱着的小眉头:“那就好,谢谢老夫人。”
赵令妧这会儿却逗她:“你叫她漂亮奶奶,怎么不叫我漂亮奶奶?”
沈如意微微一愣。
她瞪着杏圆眼睛,懵懂地看着赵令妧。
她人小,却也曾跟着师父游历天下,自觉很是有些见识。
这两个老夫人,当以同她说话的这位是家主,另一位大概是她的心腹管家或族人,应该不是家主等身份。
所以,她才会叫她老夫人。
这是尊重。
赵令妧点了点她的鼻头:“叫一声漂亮奶奶与我听听?”
沈如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还是仰头叫:“漂亮奶奶。”
赵令妧被这声漂亮奶奶叫得浑身舒畅,她从袖中取出另一个荷包,直接塞到她手中:“好孩子,奶奶给你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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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意却没有同别的孩子那般,高兴地伸手接过荷包。
她虽只跟师父读过三年书,却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知道不能随意受人大礼。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低下头:“谢谢漂亮奶奶,但团团不能要。”
赵令妧略微有点意外,但又突然想起刚刚沈如意的行为做派,立即便明白她是个相当聪慧的孩童。
小小年纪却很懂事,对于陌生人的怜悯给与,她是不会愿意要的。
赵令妧面色如常,那张如牡丹般富贵荣华的面容上,没有被人拒绝的懊恼,甚至又多了几分慈爱。
“这不是怜悯,也不是赏赐,这是感谢你帮我们寻回荷包的谢礼,这是你应得的。”
沈如意不知道要不要接,她总觉得若是不接,这位老夫人会伤心,她不想让她伤心,但她又确实不想胡乱接受外人的好意。
那荷包一看就很贵重,不能随意便收下。
沈如意纠结着,小脸都皱成一团,她求救似地看向林娘子,林娘子正巧在她们边上,见她有些不知所措,便过来摸了摸沈如意的脑袋。
她伸出手,抱起沈如意,让她从板凳上下来。
“团团,这是老夫人给你的谢礼,”林娘子道,“这是她对你的关心和感谢,也是对你的喜爱,你收着吧。”
她又道:“你娘应当不会介意。”
林夫人还有些话没说,这般富贵人家都有自己的行事作风,受人恩惠便要偿还,今日是团团帮助她们寻回了荷包,所以她们必要给与谢礼。
若团团不收才是麻烦。
沈如意想了想,先冲林娘子道谢,然后便规规矩矩冲赵令妧拱手行礼:“谢谢漂亮奶奶的喜欢。”
赵令妧见她终于愿意要了,心里又酸又软,把那荷包端正放到她手上。
沈如意收过荷包,也很懂事地没有再停留,同赵令妧告别之后,跑着去找刘春燕玩。
赵令妧看着她小小身影消失在后院中,内心竟升起不舍与难过。
不过是惊鸿一面,却怎如同旧识离别,让人满心空茫,依依不舍。
林娘子见她看着沈如意失神,便笑道:“老夫人可是喜欢团团?我们这一片的街坊,都可喜欢她,是个顶懂事可爱的小囡囡。”
赵令妧问她:“她叫团团?就住这边?”
林娘子点头:“她娘说她生下来的时候跟个猫儿一般小小一团,所以就起了个小名,希望她能健康长大。”
贱名好养活,百姓常给孩子起这么一个粗糙的小名。
但赵令妧却觉得团团这个名字很好听,像极了那聪明的小丫头。
她眼眸微动,问林娘子:“刚她说她娘在巷口卖煎饼,是每日清晨时分?”
话一说到沈怜雪身上,林娘子便不由有些警惕,她笑容依旧温婉,却没有直接点名道姓,只含糊道:“是啊,她娘手艺很好的。”
赵令妧也听出她不愿意多说,便也不再细问。
待她同李思静走时,还是在桌上留了不少的赏钱,大抵可以抵消今日刘家的损失。
李思静陪着她沿着汴河大街缓缓而行,李思静见她面色沉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安静片刻后才问:“公主可还在想刚才的小团团?”
赵令妧一听到沈如意的名字,不由就笑了。
她道:“总觉得同这小丫头投缘,真是太聪慧了,这么聪慧的孩子,原我以为只有一个呢。”
她家里生了两个男孩儿。
老大是个大块头,整日里舞刀弄枪,从小到大都是直肠子,被聪慧的弟弟拿捏得团团转。
明明相差七八岁,却总也斗不过弟弟,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呆。
老二则就是她见过的聪慧小孩。
这臭儿子从小就极为端方有礼,三四岁上便能熟读三字经百家姓,以至五岁上请了先生给他开蒙,他只学了两天就回来说先生教授太慢,他所讲内容他早已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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