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也还没走上这么一条路,有这么一个可以奋斗终身的事业,她只是知道,只要是妙百味行会的食肆,味道一定都很好。
而且,这样干的食肆大多都是女子做老板。
刘二娘家便是这行会的一员。
开铺席,当老板,不停推陈出新,更新菜品。再到现在开食肆,拥有属于自己的招牌和口碑,被食客们认可,沈怜雪已经非常满足。
这种满足,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比拟的。
那是仅凭自己可以在汴京立足的底气,那是立身之本,是未来之源。
在生意越发兴隆,食肆也被越来越多食客知道和认可之后,她确实偶尔会想,自己能否加入这个行会。
但幻想过后,她却又觉得自己太过心急。
刘二娘家在汴京数十年光阴,才加入了妙百味行会,而她的食肆刚开四月,又如何急切幻想?
还是要再稳一稳,等一等,待到食肆更上一层楼,亦或者他们可以真的在大街市上开大店时,再来期待也不迟。
她确实没想到,仅仅只是现在,妙百味行会的人便亲自登门,问她是否要加入行会。
沈怜雪当然想要加入,当厨娘的第一日她就在幻想这一天,当梦想成真,她甚至觉得一切都是虚幻的。
沈如意看母亲整个人都愣住了,心里很是为她高兴,却还是拽了拽她袖子:“娘,娘,娘子们还在等你回答。”
沈如意稚嫩的嗓音把沈怜雪从惊喜中唤了回来,这位一向四平八稳,平和淡然的沈娘子,也难得有些失了神。
她抿了抿嘴,眼底有些微水雾,却还是坚定道:“我想加入。”
她顿了顿,对姚娘子拱手道:“多谢娘子们给我这个机会,我自是感激不尽。
沈怜雪深鞠一躬,态度端方,一看便知其对行会十分在乎。
姚娘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也起身同沈怜雪见礼:“我姓姚,是南角楼街胡记百食铺的老板,你叫我姚娘子便是。”
然后她才道:“大家都是做同一行当,在你刚开始卖煎饼时,我们便有所关注,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开成了食肆,并且推出如此多的新菜品。”
“要知道,虽然人人都贪新鲜,但毕竟新菜品食客们并未尝过,若非对你的手艺信任,他们大抵也不会一开张便蜂拥而至。”
都是做同样的生意,每日付出一样的辛苦,面对几乎没有差别的食客,在座的娘子们对姚娘子的话颇为感同身受,纷纷点头应声。
“可不是,我们都没想到,你家的食肆一开始生意便那么好,可见,你的手艺和人品,食客是很信任的。”
一家店铺生意好不好,一要看东西是否物美价廉,二要看老板是否身正德佳,很显然,沈怜雪两样都占住,并且在左近的食肆中算是佼佼者。
附近并无花样繁多的食肆,她也算是占了先机。
沈怜雪认真听着姚娘子的经验之谈,道:“姚娘子说的是。”
姚娘子又道:“当然,生意好不好并非我们吸纳入会的标准,我们妙百味行会中女老板或者厨娘居多,也不乏厨师,我们最看重的是每个食肆亦或者厨娘对于食物的看法。”
“你有没有尊重你所做的每一道菜,有没有在乎你们面对的每一位食客,这才是我们看中的品质。”
姚娘子说到这里,不由感叹一句:“也是你们运气好,原本我们想再观望三五月余,待到明年你们生意依旧还是如此,也能不断推陈出新,我们再来询问。”
“只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被红泥客推荐了。”
自从那日知道了红泥客是谁,沈怜雪也让苏掌柜开始订朝报,旁的故事似乎都不用多看,只要有红泥客的文章,沈怜雪必让女儿给她仔细读。
她能从中学到不少的东西,对她和团团食肆都是受益匪浅的。
一听到姚娘子的话,沈怜雪自己也跟着点头,感叹道:“是我运气好,多谢红泥客能推荐咱们团团食肆,我也很是意外。”
姚娘子却道:“若团团食肆不足够好,吸引了红泥客的驻足,吸引她坐下来品味一番,也不可能有那一篇深刻文章,你运气是好,但若实力不足,根基不稳,运气再好也没用。”
沈怜雪微微一动,再一拱手:“谢娘子深言。”
姚娘子看了看身后的诸位娘子,然后才看向沈怜雪:“我如今想问你,以后有何打算?”
沈怜雪不由捏了捏女儿的手,然后才道:“姚娘子,团团食肆如今生意稳定,每日几乎别无二致,除了上新菜的几日客人会多一两成,但也已经固定下来。”
她的目光在食肆里缓慢转了一圈,这是她通过努力才终于拥有的乐土,这是她除了女儿之外最宝贵的财富。
沈怜雪道:“我是想要以后越做越大,可以开成大店,若是可能,也开一家正店,正经做出自己的招牌来,但凡来汴京的人,不来我们食肆就算白来。”
她如此并非异想天开,而是带着坚持不懈的努力,带着想要一直拼搏下去的勇气。
“若真有这么一天,这一间作为起点的食肆,我也不会关。”
“团团食肆开一日,这里便会开一日,赶路的百姓近来买些从食,略有些空闲的食客可以等上一晚粉或者一份煎饼,便宜、实惠,却能让人一整日都开心,却能让人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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