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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芹巷是什么地方,也不用下官多言,”白图娓娓道来,“不过这香芹巷除了正经挂灯灯笼的窑楼,还有许多暗门,这个想必几位也是知道的。”
    赵瑞和谢吉祥都未曾开口
    。
    白图一脸胡须,也不知到底多少岁数,但他一开口,谢吉祥就知道他一定是经验丰富的老录文。
    他根本就没有看向赵瑞和谢吉祥,反而把视线对准了阮莲儿。
    “阮小姐,冒昧问一句,您是否知道令尊的在香芹巷的姘头是个挂了粉灯笼的暗娼?”
    阮莲儿的脸刷地就白了,她整个人哆嗦不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香芹巷也不都是挂牌子的女人,还有些实在无处可去的孤寡妇人,在那边租了小院子,专给这些女人当使唤婆子,以此维持生计。
    阮莲儿怎么可能去过香芹巷?她几乎都不怎么出家门。
    听到白图的话,她脸色难看极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阮莲儿低头抹了把眼泪,“我一直以为她是个苦命人。”
    平头百姓从来不去香芹巷,只有手里有些闲钱的小富之家才可能有所涉猎,因此,阮大整日里放在口里的红枣,阮家一家上下都以为真的是个苦命的寡妇。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经意地落在阮莲儿身上。
    这一次她没有撒谎。
    阮莲儿只下意识看着白图,有些疑惑地说:“我爹……我爹经常说想娶她回家,说便是做不了正房夫人,回来也好当个妾室,一家子和和美美多好。”
    这话说得,真是够叫人恶心的。
    就连谢吉祥这个外人心里都难受,更何况从小陪伴着阮大长大,为他孝顺父母,养育儿女,辛辛苦苦侍弄一个家的林福姐。
    如果有人敢跟吉祥说这种话,吉祥怕不是一个大嘴巴抽过去,叫他有多远滚多远,别脏了自己的耳朵。
    阮莲儿的声音很轻,却还在说:“这街坊邻居都知道,原我爹有赌瘾,十年前欠了一大笔钱,家里卖了豆腐坊才没家破人亡,后来我爹在家里躺了一阵,也不知道怎么认识了那女人,渐渐地便不再回家。”
    阮莲儿声音平淡:“他不回家,其实反而还好,桂哥儿能好好在家里读书,我们娘俩也不用担心挨打,只是他要的钱不少,家里略有些吃力,但这样也还能过下去。”
    这样一个父亲,恐怕阮莲儿巴不得他死外面。
    大齐又不是不能立女户,再说了阮桂也快十五,没过几年就能
    顶立门户,阮家母子三人有他没他都成。
    所以,他在外面找了个新女人,除了林福姐偶尔心里难过,暗自流泪以外,儿女两个倒是都能接受。
    但阮大不可以把那女人带回家。
    阮莲儿声音带着颤抖:“头几年的时候还好,可是后来……后来我爹就犯了浑,说什么那女人贤良淑德,非要纳回来给我娘做姐妹。”
    别看林福姐对他找外室的事不吭一声,这个家也爱回不回,可若有谁想破坏这个家,门都没有。
    阮莲儿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我娘当场就疯了,追着我爹打了两条街,当时吉祥姐姐还没搬过来,没见到那场面。”
    “我爹那是头一次被我娘打,跑了三个月没敢回家,后来可能实在没钱花被那女人赶回来,才又死皮赖脸弄了一串不知道什么成色的佛珠上门,舔着脸求我娘原谅,之后不怎么敢再反复提要纳妾的事。”
    这一家子,如此听来简直能演一出大戏。
    阮莲儿如此说完,沉默片刻:“昨日我爹回来,突然说要跟那女人去看戏,我就起了疑心,听我爹说那女人在香芹巷也有个一进的宅子,我爹怎么可能跟人走?还走得这么匆忙?”
    阮莲儿猛地抬起头,看向赵瑞:“赵大人,吉祥姐姐,还有这位……白大人。”
    她挣扎起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求你们一定要给我娘做主,那女人想进门不成,这才动了杀心,一定是她杀了我娘!”
    她一边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好似要汇成那条吞噬了她母亲的开阳河,潺潺不止。
    这个案子,其实说起来并不复杂。
    阮林氏昨日上香,在山上被人所害,先被捂死,然后推落山崖想要毁尸灭迹。
    若是没有昨夜那场暴雨,尸身落在悬崖底下,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苍天有眼,暴雨袭来,阮林氏被冲入开阳河,一路顺着湍急的水流汇入运河,最终被卡在了运河码头的桥墩前。
    但是因为落雨,许多证据都被冲散,如今只能凭借模糊死亡时间、被害者身上的伤痕还有家属的证词来推敲案情。
    不过令赵瑞没想到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人家,居然有这么多离奇曲折的故事。
    阮
    莲儿看似软弱,可一开始就意图污蔑她父亲,单因为他父亲想要卖了她。
    这样一个对妻儿如此薄情的男人,能把女儿卖去什么样的地方?
    所以当阮莲儿听说红枣是暗娼的时候,脸色会那么难看。
    有那么一瞬间,谢吉祥对她分外心疼。
    可此刻的她,却不是邻居家的吉祥姐姐,她是赵瑞赵少卿大人特地请来的推官,她必须要保持自己的理智,不让自己被感情所困。
    谢吉祥深吸口气,她上前搀扶起阮莲儿,道:“起来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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