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9页
    所以,其实不是阮大听了她的话,而是阮大根本找不到她的人,最后只能回家老老实实过日子。
    “我在红招楼倒跟旁人不同,一开始学些琴棋书画,待到十五岁上才开始接客,接的都是赌坊给安排好的客人,简言之,非富即贵,不问姓名。”
    也就这些年分隔两地,阮大跟林福姐才能和和美美过上了他们的小日子。
    但好景肯定不长。
    谢吉祥记得,在阮莲儿口中,她三岁时,也就是阮大十九岁那一年,阮父阮母相继病亡,没过多久阮大又重新“欠了赌债”,家里只得卖掉豆腐坊还债。
    苏红枣不知道谢吉祥在算这些,她道:“我在红招楼待了八年,到我十九岁时已经过了最耀眼的时候,于是我就求了鸨母和赌坊管事,我想给自己赎身。”
    这又对上了。
    谢吉祥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由两个人分别讲述,会有完全不同的结果。
    在阮莲儿的版本中,她父亲不学无术,嗜赌成性,毫无担当,死了活该。
    而在苏红枣这里,阮大却又成了有情有义,痴心一片,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怪不得,马车上刑九年跟她说:“看证据说话,背后的故事只是帮助查案,却不能直接坦白真相。”
    苏红枣说:“鸨母平日管不了我如何,自然不会拦着我,但管事不一样,我的卖身契还在同兴赌坊,至今没回到我手上。”
    谢吉祥突然打断了苏红枣的话:“苏夫人,可以问下,你家中其他人现在如何?”
    苏红枣没想到谢吉祥会关心这个,她垂下眼眸,道:“我父亲当时就死在同兴赌坊,我母亲进了红招楼没两年也磋磨死了,至于我哥哥……我觉得他还活着,但
    我不知他在何处。”
    谢吉祥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这一辈子的恩怨,苏红枣从未对外人提起,如此有了机会,她倒是一口气都说了个干净。
    “同兴赌坊不会放过我,我心里很清楚,他们那边的客人有几个一直很喜欢我,于是我便同他们商量,若是我一直在红招楼,客人过去也不太方便,还不如改换门庭,做得隐蔽一些。”
    所以她就搬来了香芹巷,挂上了粉灯笼。
    不过她伺候的人,估计都是同兴赌坊安排好的,因此阮大即使搬过来和她如同夫妻一般生活,却还要忍受她夜里侍奉其他的男人。
    一忍就是十年。
    这关系也真够畸形的。
    谢吉祥简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明堂里很安静,只有苏红枣的声音。
    “平日里只要来客人,我都让夫君藏在东侧房,客人们都没见过他,所以肯定不是他们杀的夫君,再说,为了我一个贱人,也不必脏了手。”
    苏红枣风轻云淡:“所以,夫君如此,肯定是因为他昨夜回了家。”
    话说到这里,苏红枣的这一版故事就讲完了。
    但谢吉祥却捕捉到了其中最让人怀疑的部分:“阮大平日回家,只顾着跟家中要钱,还扬言要卖了女儿,把你娶回家做小妾,这跟夫人说的似乎不太一致。”
    在苏红枣这里,她跟阮大是一对苦命鸳鸯,忍受权贵的欺压,只能忍气吞声做一对地下夫妻,若是如此,阮大又怎么可能把她娶回家做妾?
    苏红枣微微一哽。
    她抬头扫过来,似乎才认识到一脸乖巧的谢吉祥是官府中人。
    苏红枣微微直起身,脸上的孱弱和无奈都不见了,那双极为妩媚动人的眸子里,却闪着冰冷冷的光。
    “这位大人,想问什么?阮家的事我又如何知晓?”
    她避开了谢吉祥的所有疑问。
    然而谢吉祥还来不及追问,邢九年却突然从东侧房推门而出,他一边擦手,一边直接对赵瑞禀报。
    “回禀大人,阮大死因查清,应是摄入过多仙灵脾,激动之下中风而死。也可以理解为,他是马上风。”①
    苏红枣尖叫出声:“不可能!”
    第11章 慈悲语11更新:2020-09-02 09:09:18
    苏红枣青楼出身,对这些药物最是明白,如果按照她的说法,她同阮大真心相爱,相知相伴这么多年,她不可能给阮大用这种药。
    再说,阮大今年也不过刚过而立之年,还很年轻,完全没必要服用这些药物助兴。
    所以苏红枣一口咬定:“我绝对不可能给夫君吃这种药,再说夫君身体很好,也用不着吃药的。这位大人怕不是看错了?!”
    邢九年耷拉着三角眼,对这个美艳至极的女人丝毫不在意,他只是认真对赵瑞禀报。
    “《洗冤集录》中有言,中风而死者,眼开睛白,口齿开,牙关紧,间有口眼斜,口鼻有涎沫流出,手脚拳曲,这是最典型的中风死,阮大这几种症状都是有的,相信夫人刚刚已经见过了。”①
    “再一个,刚查阮大身下并未软服,足见是因房=事引起中风,这才突然而死。”②
    确实,阮大若非口鼻歪斜浑身僵硬,苏红枣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定他已经死了。
    苏红枣没有说话,她沉默下来,把那双妩媚的眼眸藏在阴影之下。
    谢吉祥突然想到,这种死亡症状,在红招楼肯定屡见不鲜,便是苏红枣伺候的都是贵客,却大概也能瞧见旁的客人。
    她刚才一脸震惊,想必确实不知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