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就不常出门。
每隔五日,都会有一名在香芹巷帮佣的仆妇给送些米面肉菜,都是苏红枣亲自出来迎门,校尉只要看见她,便不觉得有异。
她身上牵连着同兴赌坊,同兴赌坊的幕后主使一直没有查清,所以赵瑞对她也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便是她从良,皋陶司也没有撤离盯梢校尉。
可即便如此,苏红枣还是死了。
夏婉秋单膝跪地,目光沉沉:“属下知错,属下愿意领罚。”
盯梢的校尉是她的属下,她必须担责。
赵瑞没说如何处罚,只道:“她如何失踪,又如何死亡,如实说来。”
夏婉秋正要张口,苏晨却又匆匆赶来。
他一进明堂,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便直接单膝跪地:“大人,皋陶司出如此大的纰漏,都是属下的错。”
谢吉祥看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苏晨都急白了脸,下意识看向赵瑞。
赵瑞对她摆手,让她耐心一些。
谢吉祥的目光便又重新回到苏晨和夏婉秋身上。
苏晨先告罪,然后便道:“之前夏总旗出任务,燕京这边是由属下安排,因看守的校尉轮替,相互之间没有沟通,才导致苏红枣失踪无人知晓。”
苏晨面色难看,他紧紧攥着拳头,显然对自己办事不利很是自责。
“不,苏红枣不是失踪,她是自己暗地里离京。”
苏晨如此说着,还对夏婉秋使了个眼色。
但夏婉秋不为所动。
苏晨话音落下,夏婉秋就道:“苏红枣很聪明,在六月末露最后一面的时候,估计已经发现校尉换过人,于是她直接给了那仆妇钱,让仆妇十日再来送。”
甚至还说:“家中要给夫君做法事,无法见人,东西送至门边即可。”
这一场法事做了十日,宅子里一直静悄悄的,校尉便以为她一直在吃斋念佛。
“又哪里知道,她自己趁着校尉换岗的空档,直接□□跑了。”
夏婉秋根本不领苏晨的情,她直接说:“属下看管不严,导致手下校尉松懈酿成大错,还请大人责罚。”
苏晨差点没气吐血。
“你出了任务,又受了伤,再说你是我的属下,你的错就是我的错,大人……”
苏晨回头想要请罚,就看到赵瑞淡淡看着他。
他跟随赵瑞多年,知道赵瑞一旦垂眸不语,就表示已经动了气,便也不敢再多言。
“此番出了差错,你们二人都有错,之后定要责罚。但首要之事,是查明苏红枣为何离京,为何而死,死亡之后为何被葬在乱葬岗。”
苏晨稳了稳心神,立即拱手道:“是,属下明白。”
他如此说完,就被夏婉秋抢了话。
“大人,若非属下发现卷宗有异,派人进入苏宅,否则校尉根本发现不了苏红枣失踪,她家中确实无人,但是养了一只狗,被训练得很是听话,在校尉换班时,会开门取菜,然后自己吃用。”
谢吉祥:“……”
这狗听起来就很聪明。
“如果按照六月末最后一次现身,苏红枣至今已经失踪超过二十日,属下怀疑她确实是想离开燕
京,但手中没有路引,只能去北郊寻了黑市买,在北郊遇到差错,突然暴毙而亡,北郊的黑市不愿意沾染麻烦,便把她丢在乱葬岗里。”
这是得到消息后,夏婉秋迅速推导出来的结果。
赵瑞道:“犯了错的校尉先送回司里责罚,夏总旗,你继续跟苏红枣的案子,探查她失踪几日都去了哪里,并且命人守住乱葬岗。一会儿我们就出发去北郊。”
“苏副千户,你继续跟潘琳琅的案子,这是最重要的,”赵瑞沉沉看向苏晨,“你可明白?”
苏晨脸上一白,但毕竟是多年的仪鸾卫,很快便直起身,给赵瑞行礼。
“是,属下明白。”
这一次,苏晨是真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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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婉秋不愧是女仪鸾卫中的佼佼者。
虽然监管属下不力,却也能力挽狂澜,很快便把苏红枣在离开苏宅后的举动都查清。
“大人,苏红枣离开苏宅之前已经乔装改扮,属下是顺着她抵达北郊的时间倒推,发现她离开苏宅之后先去了一趟当铺。”
这是肯定的,苏红枣手里没存下多少钱,只有些许以前达官显贵送的小玩意,可以换些银钱。
她甚至不敢找很大的当铺,只寻了个小巷子里的铺子,随便换了些银钱,带着就直接上路。
离开当铺之后的行踪就不好追了。
夏婉秋道:“她离开当铺之后,似乎回了一趟梧桐巷,然后便不知所踪,待到七月十五中元节前后,她才出现在北郊的棋子胡同,用暗语联系了北郊黑市的老大钱老八。”
自此之后,她就又隐匿行踪。
“至于见了钱老八之后她去了哪里,又是如何死的,没办法查清,不过在七月十八那一日,她突然暴毙在棋子胡同里,是钱老八的小弟瞧见她,直接给扔到了乱葬岗。”
“当然,扔走之前还把她身上的银钱搜刮一空,什么都没给剩下。”
这是黑市的一贯做法,一开始她孤身一人出现在棋子胡同,又熟悉黑市暗语,钱老八没直接杀人灭口已是很讲信誉。
如今人死了,自然不用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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