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笑年这才得知,女人只是那些暗中倾向他的其中一员,并非幕后的那个贵人,而他们也并非是出于对他的看重,或者是为了什么利益才这样做。
“人活到了这个份上,如果还只是沉溺于追逐物质层面的利益、权限,未免太无趣低级了些,”
女人轻笑着,像是感叹着什么一般低声说道,
“总要再找到一些利益、物质之外的东西作为追求,像我和我的朋友们,近期就觉得你有一些想法很有意思,当然,如果你后续的提案又出现了无趣的部分,我们是不会盲从的。年轻人,要加油哦。”
说完这段意味不明,似是而非的话语,女人就踏着皮鞋,卷着周身的丁香气味转身走远,踏上了一亮车身线条凌厉飒气的悬浮车离开了。
有那么一瞬间,陈笑年站在原地,有了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但是,来自女人的视线并不带多少轻蔑或是恶意,不像那些刻意的洞悉或审视,这感觉也并不让人讨厌。
就像是……恰好被理解了,仅此而已。
一切都没有未知来得更可怕,在确认了那暗中帮助自己的力量来自于什么,对方又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后,一切变得更清晰了一些,陈笑年也因此放心了一些。
在这之前,他试着猜过很多种可能的情况,万一碰上了难缠危险的怪人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希望能成功让觉醒后的仿生智能拥有存活的机会。
哪怕是有限的。
原本的法案也并非是规定一切仿生人觉醒了就必须销毁,只是上面的约束条件太过主观,导致几乎没有仿生人能在审判后不被销毁。
女人离开后,陈笑年也自己登上了悬浮车,设定好行驶路线后,在车上也没有休息,继续操作着智脑,继续查看星网上的情况。
他斟酌着那人刚才说过的话,约莫也理解了她的意思。
和所有的政客一样,她也不喜欢说人话,什么都遮遮掩掩的。陈笑年不信她真的是单纯出于‘有趣’才选他当了这个幸运儿。
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以及她的那些朋友们,应该确实不是冲着他来的。
也许是为了别的什么,正好他在做的事,和他们的目标暂时一致。
陈笑年低头沉思,推测是‘暂时’一致,是因为女人离开前最后的那句告诫,就像是已经看出他之后还会有其它的提案,其它想要改变的东西,但等到了最后的阶段,也许她和其它人就会停止站在他这边。
区别是什么?
让觉醒的仿生人被公众注意到,反对仿生智能威胁论,让仿生人觉醒后能有机会继续存活,让仿生人有机会独立地生存下去,而不是仅仅作为财产被人左右去路,废除无主仿生人就被强制对待的条例……
直到最后,让仿生人像寻常的人类一样,存活、行走、生活。
在这个世界,哪怕是猫狗都不会因流浪就被统一处死,陈笑年始终坚信着,仿生人值得更好的对待。
他们只是一些成长速度与人类不太一样的孩童。
人类在怕的,不过是仿生人会反过来伤害他们,甚至统治。
就像是星际时代刚刚来临时的那样,总害怕发现地外生命,哪怕只是一颗小小的种子,一只小小的爬虫,也总幻想着一切地外生命的最高追求就是杀人,是有脑子到居然懂得绕开陷阱的?那完了,它们接下来一定会立志统治人类。
陈笑年头疼地揉了揉后脑勺,多日的睡眠不足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好在还没到累病的程度。
星网上的讨论虽然热火朝天,七嘴八舌,让他多了很多引导舆论和尽快科普的压力,但也有一些值得思考的文章出现,认真冷静地探讨着如果仿生人大规模觉醒,应该如何正确的管理、引导、共存。
陈笑年将那些有用的文章保存下来,做了一些笔记,当天晚上,就开始继续完善后面的提案。
并以提案发起人的身份,对那些愿意冷静思考分析的文章著作者表达了感谢。
大部分感谢石沉大海,或者只收到客气的回应,十个人里,倒是也能有一个愿意和他多聊几句的。
至于那些对他的人身攻击,侮辱、谩骂的问候,直接被一键过滤屏蔽掉了。
网络并非不能因这样的攻击而追责,只是那些人通过星网的技术,往往把自己藏得太深,现在的陈笑年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对付这样的琐事。
他要做到的,仅仅是赶在小夏回来之前,赶在一切变得更糟、甚至林玉音和傅薄妄引发更多变故之前,让现在的状况尽可能变得更加有利。
……
“我以为你会是坚定的仿生威胁论支持者。”
另一边,张副官和傅薄妄站在已经被查处的林家某个私宅门外,望着眼前已经被充公的华丽房屋,感叹道。
近期的动荡,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在很多人的猜测里,这次提案一再掀起水花,如果有人站出来反对,那么傅薄妄应当是冲在前面的几个之一。
虽然他不是政客,更不算议员,但也有着一定的间接影响力。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人们都喜欢找一个意见领袖。
而在过去,傅薄妄虽然不爱说话,甚至言行的风格都太过凶狠,但并不妨碍他在星网上扬名,并成为一些人单方面追随的领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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