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靖安拱手道:“许大人有心了。”
许司业:“文案首可满意?”
文靖安笑道:“岂敢,靖安一介农子得许大人如此优待,还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许司业一脸正色道:“英雄莫论出身!再说,文案首得陆大人、高大人两位学政看重,改换门庭是迟早的事,这次乡试便是你的起点,我能助一臂之力实属荣幸了。”
文靖安:“……”
这下总算听出许司业的意思了,文靖安给他一个顺水人情,说道:“许大人恩情靖安铭记在心,若有机会也一定会陆大人禀明。”
文靖安这话完全说到了许司业心坎里,他等的就是文靖安这句话,不过他到底是府学司业,那点弯弯绕绕的官场应对还是会的,并没有欣喜若狂,只是简单回道:“不急不急,等文案首乡试高中再说。”
说时,刚才领了他命令的两个学官带着四个差役过来,四个差役抬着两个箱子,听了许司业的命令,直接抬到了二楼的书房。
文靖安不明所以,许司业道:“虽则平州、云州、蒙州三州乡试都在我们安庆贡院举办,不过三州乡试的试题却是不一样的,我们安庆府学历年有收集各州郡试题、答卷的传统,这箱子里装的便是你们云州往年乡试的题目与部分优秀答卷,我们平州学子用不上,都交予你们处置了。”
文靖安:“!!!”
之前他跟许司业说要借安庆府学的藏书房使用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找这些真题,可别忘了院试的时候是林宁宴给他和陈崇章寄来了真题,他们才把握住了陆公台对于剑州海贸的态度,在院试头场双双夺下佳绩,现如今许司业直接将历年乡试题目与答卷送来给他们,无异于送了他们一份秘籍宝典!
文靖安难掩激动,对许司业又是一阵感谢,他越是感谢许司业便越满意,随后当面吩咐管事道:“往后文案首这里的吃住穿行便由你亲自负责,若有半分怠慢,你这管事换个人来当。”
府学管事是个肥差,就是负责学子吃穿住行的大管家,不需要功名但是要有关系才能当,这个管事为保住这份美差,自然是连连点头,无不应允。
诸事安排妥当,许司业便指了指管事,对文靖安道:“往后有什么事就找他,他办得不妥直接来找我,我自会帮你计较。”
文靖安道:“不敢不敢。”
许司业道:“我还有公务在身,文案首也要着手准备乡试,我便不多叨扰,待文案首得中之后,我再过来讨杯升学酒喝。”
说罢,他一个堂堂六品官员,竟然先对文靖安拱了拱手,随后嘴角挂笑,欣然而去。
管事见许司业和两个学官走了,这才敢跟文靖安道:“文案首若有什么需要随时跟小老开口,如有怠慢之处,文案首千万要见谅。”
文靖安:“管事言重了,你帮我们准备一日三餐就好,其他若有需要,我自会跟您开口。”
管事想了想,而后回道:“每日卯正、午正、酉正小老亲自送饭过来如何?”
文靖安道:“再好不过。”
管事便将小楼的钥匙、出入府学的牌子一并交给了他们,又说了些“高抬贵手,多多照顾”之类的客气话,这才毕恭毕敬地退去。
当所有外人都离开之后,文妙安这才恢复了原声,说道:“小哥哥你很有面子嘛,这些人都对你客客气气的。”
文靖安苦笑:“那是看在陆大人的面子上,这些人情都要还的。”
陈崇章也道:“无功不受禄是很危险的。”
文妙安:“那我不管,是他们自己贴上来的。”
文靖安:“行了,我们回客栈把东西都拿过来,完了给家里写封信报平安,后面就要认真备考了,起码那两大箱子的资料得全部看完。”
都无异议,那就按照文靖安说的做,从客栈取了行李,另外亮明身份,额外付了掌柜一笔钱让他帮忙照顾好马儿,又到街上找了家钱庄用银票换了笔现银,买了一些牙粉、皂角之类的生活用品,大包小包带着回了府学的小楼。
第一时间给家里人写了信报平安,让文妙安拿了银子去找管事帮忙寄回莲花镇,接下来就是他和陈崇章全身心投入备考的时间了。
过程中也无甚波澜,但有一个小惊喜,第三日他们竟然收到了林宁宴的来信。
当然了,这封信已经是在一个多月前写的了,在院试结果出来的时候他和陈崇章在北昌府给林宁宴写了信,所以现在手上这封是林宁宴给他们的回信。
还是老样子,林宁宴信中极少提到自己,这次也不聊朝堂形势,而是直入主题讨论这次的乡试。
这里就完全体现了林宁宴这个知己好友的作用。
这次他又把负责云州乡试两位考官的资料全寄过来了,包括文章口味,政治倾向;无所不有,一应俱全。
此处就要说到在科举制度中,朝廷对于乡试的特别安排了。
考生通过乡试叫做中举,就是举人了,成为举人之后,即便不去京城参加会试也拥有了做官的资格,比如宋教谕就是举人,如果运气好,以举人身份出任知县也不是没有可能。显然,乡试结果是直接能影响朝廷吏治的,如果把关不严地方豪族就一定会和考官稍微勾连,长此以往不仅影响科举公平,还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因此朝廷想尽办法防止这种情况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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