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渺点头道:“好看。”
崔夕宁便欢喜道:“这个也要了。”
她又在岫玉淡水珍珠腰牌上流连几番,犹豫片刻,终是道:“我选好了,谢渺,你呢?”
谢渺对那件玛瑙幼鹿十分感兴趣,约莫两指大小的东西,送作未出生的弟弟做玩件再好不过。
“这件玛瑙小鹿多少银子?”
“这是西洲红玛瑙,产量少,品质高,您看它通体盈透无杂质,若是去黑市,叫到五百银子也是要的。”姜管事一副真诚的模样,“给您,我只要三百两。”
就这么个小小的玩意,要三百两白银……
换做前世的右丞相夫人,自然大手一挥叫人包好。但这会谢渺只是一个弱小、无助、可怜又贫穷的表小姐。
表小姐没银子,表小姐买不起。
心中哭穷,面上仍嘴硬,轻描淡写地吹毛求疵,“嗯,品质是不错,雕工马虎了些。”
*
离开宝樗阁已接近午时。
谢渺刚走几步,便被崔夕宁拉住袖子,附耳轻声道:“你若是喜欢那件玛瑙小鹿,不如先从我这里拿些银子去买,日后还我就是。”
她看出谢渺喜欢那件东西,碍于价格过高才没有下手。
谢渺愣了愣,摇头道:“不用了,但还是谢谢你。”
崔夕宁没有多劝,上了马车后道:“我们在外面用午膳可好?”
谢渺没有拒绝,一是方才已经拒绝过她的好意,再来显得不礼貌,二是她难得出门一次,确实也想在外面多待会。
马车来到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知味楼。
两人带着丫鬟们刚进知味楼,便听前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二哥,这次由我和盼雁做东请客,就算报答你送马之恩,你待会随便点菜,点到开心为止。”
清脆悦耳,这是崔夕珺的声音。
“崔三小姐,我呢?”
慵懒散漫,这是周念南的声音。
“周三公子,你是蹭饭的,没有话语权。”崔夕珺眸光狡黠,笑道:“我二哥点什么你就吃什么,不许挑三拣四。”
周念南一脸悲相,“行吧,嗟来之食,果然非常人能享亦!”
相貌出众的年轻男女笑语晏晏地聚在一起,早已引起旁人注意,偏他们无所察觉,边笑边往楼上走。
“夕珺,你莫要打趣周三公子了。”苏盼雁温声软语:“周三公子想吃什么吃什么,今日由我做东,谁都不许抢功。”
崔夕珺回头笑道:“那不行,说好一起请……咦,夕宁姐姐和……谢渺?!”
其余三人顺着她不善的视线望去,果真见崔夕宁与谢渺站在身后不远处。
周念南的眼神有一瞬闪烁,随即浮现淡淡讽意。好家伙,都跟到这里来了,谢渺真是贼心不死。
谢渺自动忽视周念南与崔夕珺,看向另外两人。不远处,崔慕礼与苏盼雁比肩而立,修身如竹的俊美男子与温婉柔美的少女,气质外貌样样般配,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盼雁仰首望向崔慕礼,见他面无所动后,方才安下心,远远朝谢渺笑了笑。
谢渺接收到了她的善意,但毫无反应。
她当然不可能有反应,苏盼雁是谁?通政使苏云臣最珍爱的嫡女,京城出名的才女,更是崔慕礼藏在心底,从未往外言说的心上人。
简而言之,苏盼雁是她谢渺的情敌。
前世苏盼雁先嫁与指腹为婚的温家公子,而她未察觉崔慕礼心中有人,用救命之恩迫他娶了她。但后来苏盼雁与丈夫合离,她则摔下悬崖过世,谁知道崔慕礼有没有将意中人娶回崔府。
娶就娶吧——谢渺痛快地想:他与苏盼雁各自婚嫁又同不幸福,真能再续前缘也算是圆满,只希望崔慕礼给她这个死人留点面子,隔几年再娶就好。
*
既已碰面,崔夕宁便大方地上前,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崔夕珺来回打量二人,“夕宁姐姐,你怎么同她在一起?”
崔夕宁道:“我去宝樗阁给祖母买礼物,请谢渺帮我参谋。”
崔夕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蔑地瞄向谢渺,“就她?夕宁姐姐,你好歹选个有眼光的人帮你参谋,这种小地方出来的——”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旁人聚拢的视线愈来愈多。
“夕珺。”崔慕礼清冷的声音打断她,“进雅间。”
崔夕珺只得闷闷闭嘴。
崔慕礼看向崔夕宁与谢渺,点头以示招呼,“夕宁,谢表妹,既然碰见,便一同进去吧。”
都是熟人,崔夕宁自不扭捏,跟着崔夕珺进了雅间。谢渺自开始便装聋作哑,慢吞吞地走在最后面。
周念南特意放缓脚步,待其余人都进去后,侧身挡住谢渺,低声道:“你跟踪我们了?”
经过清心庵一事,谢渺对他已彻底丧失耐心,说话是不可能说话的,只恶狠狠往前跺下一脚。
“嘶——”
周念南吃痛地缩回脚,还没站稳又被她推了一把,如颤巍巍的小鸡崽般颠到了一旁。
“谢渺,你!”
谢渺眼皮子也不抬,扔下一句,“好狗不挡道。”
周念南气得龇牙咧嘴,“你给我说清楚,谁,谁是狗!”
身后目睹了一切的众多丫鬟护卫:……谢小姐说得应该就是您呢周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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