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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台词是:女儿家家的跑出去经商,引旁人闲话,不好嫁人。
    话又绕回来,谢渺不见退缩,反倒愈加无畏,“世道待女子苛刻,我们便该服从吗?世道要女子在家从父,我们便该在家从父?世道要女子出嫁从夫,我们便该出嫁从夫?世道说女子不能经商,我们便该拘于内宅,度此一生吗?”
    谢氏道:“世道如此……”
    谢渺语调平静,却又斩钉截铁,“那我便不遵这世道。”
    开玩笑,都重活一世了,她还管什么世道不世道?自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谢氏头疼不已,只觉得向来乖顺的侄女这会逆反得吓人,“阿渺,你冷静些。”
    “我比任何时候都冷静。”谢渺道:“姑母,我只有一条路能走吗?跟在崔慕礼身后求他施舍点感情,运气好便嫁进崔府,与他相敬如宾的过日子,所有的荣华地位都依附与他,若离了他,我便毫无价值,兴许死在山脚都无人来寻。而过不了多久,崔慕礼会迎新人进门——”
    谢氏听出不对,忙道:“慕礼不是这种人。”
    “他是哪种人,与我有何干?”谢渺轻笑一声,难掩讽意,“我只知道,将一生都寄托在旁人身上,连可悲可恨都是活该。”
    谢氏见她眼尾浮现一抹殷红,瞧着竟有些凄厉怨愤,当下愣住。
    阿渺这是……这是……
    谢渺的失态转瞬即逝,掷地有声地道:“姑母,我不愿做谁的附属品,我就想做谢渺。”
    言辞凿凿,目光坚定,竟没有回旋余地。
    谢氏定定望着她,许久后才移开眼,赌气道:“你既已决定,又何来多余问我?”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谢渺顿时失去气势,垂下头,讪讪地道:“我想着,或许,可能,大概,姑母能先借我点银子?”
    谢氏:“……”
    第18章
    谢渺的话犹如晴日空雷,在谢氏心口劈出一道印记。她虽不赞同谢渺的想法,灵魂深处却冒出一个念头:便让她试试又何妨?
    但谢氏毕竟是长辈,被小侄女一堆噼里啪啦的话砸晕后仍稳得住,稳得住。
    嗯哼,银子哪里是那么好借的!
    任心里动摇,谢氏也不轻易松口,谢渺日日来磨,磨了五六日仍不见效。
    一磨便磨到左相张贤宗升迁宴这日。
    *
    新任左相张贤宗设宴款待朝中诸官,崔慕礼与上峰朱启亮并几位同僚去往张府,刚下马车,便有奴仆殷勤上前,接过拜帖与贺礼,弯腰恭声道:“原来是刑部的几位大人,请跟小的来。”
    一行人走进张府,入眼是朱门铜环,高墙厚瓦。亭台楼宇,尺树寸泓。石板路宽阔平坦,两侧青松郁郁,众人走在其间,无不心生激荡,慨叹于张府气派,又隐生澎湃向往。
    若是将来他们亦能……便好了……
    唯有崔慕礼面色安定。
    奴仆领着他们进入宴厅,夜色初显,四周已点上明灯,墙壁上嵌着拳头大的夜荧珠,照得大殿灯火通亮。
    笙曲起,轻歌燕舞,美婢环绕,人醺酒绿。
    众人进小案入座,唯有崔慕礼被奴仆挡了挡,笑道:“崔大人的位置在别处,请随小的来。”
    崔慕礼朝朱启亮拱手,朱启亮知晓他今日兼替崔郎中与崔太傅之任,摆摆手道:“且去且去。”
    崔慕礼被安排在主座下,与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左都御史几人坐在一处。
    官职悬殊巨大,好在几人均是朝中老臣,与崔府多少有些交情,一口一个贤侄便将尴尬化于无形。
    崔慕礼向几人恭声问候,又起身向主座上的左相张贤宗敬酒,笑道:“慕礼今日替父亲与祖父,恭贺丞相英才得展,鸿途即明,步步高升。”
    他年纪尚轻,与浸沉官场几十载的老官僚相比自显稚嫩,但他不卑不亢,风采卓然,叫人不禁刮目相看。
    此子必成大器,只不知,能否为他所用……
    张贤宗隐去眼中精光,笑道:“借贤侄贵言,希望本相今后能一展宏愿。”
    他年约四十出头,身形微胖,面白留须,看着一团和气,近日因喜事临门更显神采奕奕,意气风发。
    宴厅气氛火热,恭贺之词不绝于耳。
    “幸得圣上赏识,本相才有机会为大齐献绵薄之力,”张贤宗两手握杯往空中一推,眉眼间尽是动容,“这杯酒便敬圣上,我等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豪气万丈,举杯一饮而尽。
    众人便也跟着虚敬一杯,饮空美酒,“敬圣上!”
    户部尚书曲子澹已然微醺,一手将斟酒的美婢揽入怀中,贴面戏弄一番后,对张贤宗道:“左相如今可谓称心快意,四皇子贤仁宽厚,才德兼备,深得圣上器重。而左相您……嗝,您更是廉洁奉公,一心为民!我大齐有张家,当真是幸也,幸也!”
    “诶,子澹,休要胡言,我瞧你是醉了。”张贤宗笑意不变,“来人,扶曲大人下去休息。”
    正合心意!
    曲子澹搂着美婢离开,不少官员结伴上前向张贤宗敬酒。崔慕礼得空休息了会,便听一旁的左都御史秦风宇道:“你父亲倒是用你用得顺手,什么场合都派你来。”
    崔慕礼笑道:“父亲的确身有不适。”
    秦风宇哼道:“你父亲不适的时候太多,我已然忘记他无恙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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