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无数果子便劈头盖脸地朝它砸来,直将它砸得满脸是包。
“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咱们单挑,看看到底谁怕谁!”
“看什么看!就是我用果子砸你,有本事你上树,姑奶奶我保证一动不动,就在这里等你!”
“听说狼聪慧至极,通得人性,想必你能听得懂我的话,那便竖起耳朵听好了,姑奶奶我才是你的对手,你有本事冲我来!”
……
叽里咕噜的闲话跟着无数果子蒙头盖脸地砸过来,瘦狼本就受伤不轻,这下更是脑袋一昏,直接失去意识瘫倒在地。
周念南抽空往树上瞧了一眼,那穿着碧青色骑装的少女正以裙作兜,摘得满满后,便如果子射手般,眯着右眼,瞄准目标后将果子投射而来。
边投,嘴里边“骂骂咧咧”。
“喂,胖狼,你同伴已经挂了,你也差不多该歇歇了,来,姑奶奶请你吃果子!”
头狼本也伤重狂躁,冷不防被砸中好几下,怒吼着扑向果树。周念南趁机一跃而起,拼了全身力气跃上狼背,双手紧紧卡住头狼的脖颈,几乎让它窒息。
头狼发狠甩身,巨大的蛮力令人无法抵抗,周念南的身体在空中划出弧线,手却没有松开分毫,却在头狼松劲的最后一刻撒手落下,手中的匕首准确无误地深深切开了灰黑纷杂的颈项!
鲜血狂飙,溅人一脸,将周念南漂亮的五官衬出几分邪魅狂态。他随意一抹,将仍在抽搐的狼尸用力一推,狠狠补上几刀后,脱力地倒在草地上。
他大口地喘息,眼神放空地盯着天际,待心脏稍稍平静,才侧脸看向树上。岂料一颗青果飞速旋来,直直砸上他的额头——
“嘶!”周念南躲避不及,被砸个正着,捂着额头痛喊:“谢渺!”
“周念南,这是报你落我并蒂柿的仇,你活该!”
阳光从枝叶缝隙间穿过,落在她强撑起笑容的脸上。她明澈的眸里有惊魂未定,故作镇静,还有萦绕在眼底,丝丝缕缕的担忧与不安。
他忽然失去斗嘴兴致,发自肺腑地勾唇而笑,无奈道:“是我活该,姑奶奶教训得对。”
谢渺跳下树,提着裙摆向他跑来,苍白着脸扶起他,死死盯住他被鲜血染红的大腿,“你受伤了。”
胸口、手臂、肩膀都有抓痕,腿上那几道犹为严重,深可见骨,鲜血汩汩。
周念南半靠在她肩膀,气息虚弱,却不显慌乱,“用布条将伤口绑死止血。”
“好。”
沾满狼血的匕首落在草里,谢渺顾不得脏,直接捡起握住,从裙摆割下长长布条,替他缠绕起伤口。
一圈又一圈,手指轻颤,却果断坚决。
明明叫她闭上眼,什么都不要看。
少女的脸近在咫尺,若有似无的香气飘在鼻间。周念南着魔似地望着她,鸦羽似的长睫,微垂而专注的眼,挺拔小巧的鼻,淡粉色的唇上,那粒微微凸起的唇珠……
周念南的心口怦然一跳,涌上一股陌生而别样甜美的滋味。
明明非绝色之姿,却叫他舍不得移开眼。懵懂了十九载的心好似这一刻才被拨去迷雾,像初初诞生的婴儿,眼帘映入那人,此生便再抹不去印记。
她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唇边绽开笑容,脸庞微微欣亮,“好了。”此时才注意到满手黏腻,不安的在草上蹭蹭掌心,被他反手抓住。
“草叶粗,小心伤到手。”他皱眉道:“去河边洗洗。”
待她去河边洗手,周念南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去检查瘦狼。不想刚碰到躯体,瘦狼便一跃而起,猛又扑向他的脖颈!
他手中的匕首被撞落,只能横臂抵住瘦狼脖颈,然而本就满身伤痕,力气流逝大不如前,眼看利齿贴近,戳破皮肤之时,瘦狼忽然瞳孔一缩,瞬间卸尽全力——
身后,谢渺咬死牙关,双手握紧匕首,死死扎进它的背里。
她眼中蓄泪,摇摇欲坠,“周念南,它,它死了吗?”
那一瞬间,他心中有万般话想吐露,动了动唇,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拨开狼尸,将她揽入怀中,握紧那双被鲜血染得透红而不住哆嗦的手,此生从未如此温语向人,“谢渺,它死了,我们安全了。”
*
百里盛发现二人遇袭,登时慌得原地直打转,还要靠谢渺提醒才稳住心神。他拿着定远侯府的令牌,直接冲进太医院,请了三位御医到京丹马场替周念南治伤。
御医们替周念南止血包扎时,谢渺被人领到一旁的厢房里休息。有周念南的舍命相互,她身上几乎毫发无伤,可好歹经历过一场狼袭,精神上难免疲惫。
血衣被换下,手上的黏腻也已洗净,身上的腥臭味儿却散之不尽。她想沐浴,但知道此事还未了结,只能暂时忍上一忍。
崔夕宁看出她的不自在,连忙安慰:“等二哥来问几句话,我们就能回去了。”
是了,发生这样的事,总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谢渺关心起其他,“崔夕珺呢?”
崔夕宁脸上浮现忧色,道:“方才夕珺在马场遇见左相家的公子,名叫张明……张明……”
谢渺接道:“张明畅。”
“对,就是他。”崔夕宁道:“他对夕珺出言不逊,夕珺骂了他一顿,便与苏小姐提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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