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南心道,这怎么能算管闲事?苏盼雁喜欢崔二,崔二亦对苏盼雁有过好感,若苏盼雁与温如彬的婚事作废,崔二与苏盼雁破镜重圆……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呐!
*
半月时间稍纵即逝,转眼便到谢渺生辰这日。
清晨,谢渺刚坐到梳妆台前,便见揽霞神神秘秘地推门进来。
“小姐。”揽霞压低声音,难耐兴奋地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谢渺斯文地打了个哈欠,拾起花瓶中的重瓣白海棠花,凑到鼻前轻嗅。
“别激动,让我来猜猜。”拂绿习以为常地接道:“是街头卖馄饨的夫妻打架,还是菜场里的牛羊乱跑,或是谁家又进贼被偷了银钱?”
揽霞摇头,“不是不是,都不是,我说出来定会吓你们一跳。”
“哦?”拂绿拉长尾音,不是很相信,“是吗?”
揽霞深吸了几口气,才道:“听好了啊,我只说一遍,苏小姐的婚事作,废,了!”
谢渺握着玉梳的手一顿,侧眸看她,“谁的婚事?”
“就是跟三小姐形影不离的那位,通政使苏大人的独女,苏盼雁。”揽霞道:“她未婚夫——不对,是前未婚夫,据说是太常寺卿之子,姓温。”
拂绿深感意外,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可千万别是误传。”
揽霞以手作扇,往脸上送风,“奴婢亲口听三小姐院里丫鬟说的,还能有假?三小姐这会正赶去苏府送安慰,恐怕要半夜才能回来。”
那想必消息属实。
拂绿唏嘘不已,“听说他们是指腹为婚的亲事,自小青梅竹马,感情非同一般,怎会突然生出变故?”
揽霞道:“外头在传,说是温公子主动退的婚,至于原因,什么说法都有,只是不知哪个是真。”
拂绿与揽霞聊得专心,没注意谢渺的异常沉默。
苏盼雁和温如彬的婚事作废,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周念南真是……
她一下又一下地梳着长发,胡思乱想着:倒也不是坏事,前世他们两成亲后,青梅竹马终成怨侣。倒不如早些分开,一时的流言蜚语,总好过两个人的一生不幸。
好歹是情窦初开时喜欢的女子,待崔慕礼返回京城,他与苏盼雁兴许能再拾旧梦。
这样说来,周念南是阴差阳错地干了件好事。
谢渺觉得挺好。
早在前世她便已看清,身份的沟壑,情感的参差,以及日积月累、从未述之言表的误会,都注定了她与崔慕礼间的失败。
相较而言,苏盼雁显然更适合崔慕礼,至少他们门当户对又彼此欢喜过,不是吗?
第77章
生辰。
谢渺顶着十六岁的身体, 灵魂却隔着遥遥岁月,回顾少女时期的自己。
十五岁那年,谢氏替她办了及笄礼, 并亲手替她插簪取字。观礼的人不多,真心祝贺的更是寥寥无几。但她仍旧那样满足,收好每一样贺礼,视若珍宝地藏到箱笼底。
她记得崔慕礼送了一枚翠玉嵌珠宝钿花,精致珍贵,华彩生辉。她当时喜欢极了,每日用绢帕擦拭, 却不舍得戴,只拿出来反复地看。
嫁给崔慕礼后, 她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贵重, 却再也找不回最初的欣喜。
重活一世,她算是看明白了, 荣华富贵皆是身外之物, 能平平安安活着才重要。
拂绿今日替她挑了件水红色襦裙,谢渺难得没有拒绝,打扮得俏丽娇憨, 漂漂亮亮的去给谢氏与崔老夫人请安。
崔老夫人与夫人们都赏了礼,各房小姐们亦有表示,连崔夕珺都不例外。
谢渺礼貌地受了,回到海花苑, 正吩咐揽霞收拾东西, 又听下人禀告崔夕宁来访。
“阿渺。”崔夕宁捧着个长锦盒进来, 笑道:“我还有礼物要送你。”
谢渺起身迎向她, “不是已经送过了?”
崔夕宁将锦盒放到桌上,笑道:“哎呀,哪还有嫌礼物多的人?”
她打开盖子,露出里头的雾蓝色裂纹汝窑花瓶,“前几日我在宝樗阁看到的,一眼便觉得你会喜欢,平日用来插花最合适不过。”
谢渺心疼道:“宝樗阁的东西那么贵,何必费银子。”
崔夕宁嗔她一眼,附到她耳边道:“你是我与慎郎的大恩人,费点银子又如何?”
谢渺遣退丫鬟,与她坐到案几边饮茶,“你们如今是什么情况?”
崔夕宁道:“还不就那样……祖父欣赏慎郞,有意将我许给他,但母亲与父亲去查了慎郞的家境,死活不肯松口。”
谢渺沉吟片许,道:“孙慎元还有两年才能科考,到时你便十九了……”
崔夕宁固执道:“十九又如何?若不是嫁给慎郎,我宁可出家做姑子去。”
谢渺:不,你不能抢我的目标。
她握住崔夕宁的手,情真意切地道:“放心,你一定能心想事成,顺利嫁给孙慎元。”
“那便承你吉言。”崔夕宁羞怯地垂眼,“待我成亲的时候,你要作为姐妹替为我添妆。”
谢渺在思考,作为一个尼姑跑来给崔家小姐添妆的可能性有多少?
崔夕宁道:“对了,你听说没,苏小姐的婚事出岔子了。”
“……”
谢渺装作不知,极为配合地表达了惊讶与好奇之心,将此话题快速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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