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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揽霞掩面痛哭,“我要去找小姐,我要去找小姐……”
    拂绿硬着心肠,漠然道:“小姐最近不想见你,你最好乖乖受罚,争取早日改过自新。”
    *
    夜幕降临,星野昭昭,偌大的崔府渐渐沉寂。
    谢渺沐过浴,坐在梳妆台前,由拂绿替她慢慢绞着长发。
    回忆起白日里的一波三折,拂绿难免感慨,“小姐,有二公子在,孟远棠这人渣定能得到应有的惩处。”
    那是自然。
    谢渺心道:他是将来权倾朝野的右相,这种案子由他出马,简直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得很。
    拂绿见她不说话,又道:“二公子明察秋毫,通权达理,二夫人当年说得没错,他真是极好极好的人。”
    拂绿偷偷瞄着铜镜,试图看出谢渺的波动,却见她安安静静,正在神游天外。
    谢渺不由自主地假设,若前世她在孟远棠初次出现时,便向崔慕礼坦白过往,请他伸以援手,一切会不会有所改变?
    答案是否。
    崔慕礼帮她抓住孟远棠,她心里只会更加感激,更加爱慕,更加想嫁给他。而他迫于鬼泣林的救命之恩,又因苏盼雁另嫁他人,恰好碰上她投怀送抱,亦会答应她的要求,娶她过门。
    依旧是一厢情愿的亲事,依旧不能得善终。
    前世的悲剧深深刻印在她脑中,即便重来一次,许多事情都与记忆大相径庭,她仍抛不掉执念,无视那重重误会下可能掩盖的真相,心心念只想出家——崔慕礼与苏盼雁是阴差阳错的姻缘,而她谢渺,最终的归宿该是一间佛堂,檀香萦绕。
    “小姐,二公子他——”
    “拂绿。”她道:“我困了,睡吧。”
    *
    夜半三更,世人皆入梦,孟远棠忽被一盆冰水泼醒。
    他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密室,整个人呈大字型被铁链吊着。全身都在剧烈作痛,鼻间更是萦绕着浓浓腥臊,被冰水浸染的衣裳带走所有温度,他嘴唇泛紫,又冷又疼。
    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烛光微弱,无法延伸到角落,只依稀照出一抹修长身影。
    孟远棠哆哆嗦嗦地开口:“谁……谁在那里!”
    那人踱步而出,腰间玉佩轻晃,泛着温润光泽。
    孟远棠看得分明,男子修眉俊目,气度矜贵,正是崔家二公子崔慕礼。
    “崔、崔兄!”他眼睛一亮,喊得甚是亲热,“你终于来了!”
    他并不清楚昏迷后发生了什么,只庆幸能苟全住一条性命。想也知道,定是崔慕礼及时赶到,阻止谢渺对他痛下杀手。然自从下午被扔到这里,无水无光无饭菜也就罢了,他身上的伤没得治,喊破嗓子没人回应,后来便饿着肚子、忍着疼痛,精疲力竭地睡了过去。
    这会不知是几时,空气异常森冷,他顾不上细节,像看到救星一般,感恩戴德地道:“崔兄,多谢你从谢渺那疯子手里救下我,若不是你,我定已魂归九泉,死不瞑目啊!今后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崔慕礼道:“哦?”
    有戏!
    孟远棠激动地手脚挥舞,不小心扯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崔、崔兄,我这样说话不方便,能否将我放下来,我们坐着慢慢聊?”
    崔慕礼道:“本官觉得如此甚好。”
    本官?
    孟远棠察觉到他的立场,不敢造次,“是是是,这样就挺好,挺好。”
    崔慕礼微敛凤眸,淡道:“孟远棠,你可知本官来此,所为何事?”
    孟远棠见他脸色平静,话间愈发理直气壮。他搬出同套说辞,将华清之死颠倒黑白,又道:“我来猜猜,谢渺趁我昏迷后,定在你面前胡言乱语,将我描述成十恶不赦的坏人,对吗?”
    崔慕礼不答反问:“你的意思是,她在说谎?”
    孟远棠重重点头——他也没其他地方能动了,“对,她故意污蔑我,正是想让您杀了我,彻底堵上我的嘴。崔兄,你可千万不能着她的道啊!”
    崔慕礼直指关键,“她为何要陷害与你?”
    孟远棠道:“自是因为她心虚!崔兄,你听我向你慢慢道来。”他半天未饮水,说得口干舌燥,“能否让我喝些水?”
    崔慕礼倒了半杯冷茶,亲手喂到他嘴旁。
    孟远棠叼着杯沿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道:“这事要从七年前,谢姑母将谢渺托付给我爹那时开始说起……”
    孟远棠娓娓道来。
    谢渺进入孟家后,因无谢氏管教,行事奢靡,挥霍无度,很快便散尽嫁妆,手头吃紧。她见孟府家产丰厚,遂起贪心,将主意打到孟远棠身上。别看她年纪小小,城府却极深,仗着孟远棠对她关爱,明里暗里地索要钱财。孟远棠怜惜她父母过世,对她百依百顺,不料此事被孟父孟母察觉,二人警谢渺安分守己,谢渺却变本加厉,趁着月黑风高的一夜,使人给孟远棠下迷药,爬上了他的床……过了几年,孟府落败,谢渺见再榨不出油水,又听谢氏说起崔家繁华,这才收拾好包袱,去往京城谋求未来。
    他情真意切,口若悬河,绘声绘色的将谢渺描述成一个自小穷奢极欲、善于伪装的女子,而他则是温良恭俭、宽厚容德的兄长形象,因受诱惑才犯下错误。
    末了,他还抛出证据——谢渺锁骨下长着一颗殷红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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