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他薄唇轻启,冷冷吐出这一个字。
“是是是。”他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手腕,手中的折扇掉落在地,又被慌忙捡起,随后便随着它的主人跌跌撞撞地逃离此地。
见谢临风已经走远,姜雪蚕才从宋寒之背后出来,扯了扯宋寒之的袖子,小声哄他:“夫君别生气了。”
宋寒之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许久,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声音也温和不少:“下次一定要乖乖待在我身边。”
“好”,她乖乖点了点头,脸上也终于露出笑意,继续哄着眼前人,“下次再碰见谢公子我一定绕着走,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宋寒之被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哄得开心,阴沉的脸色终于缓和过来,嘴角也挂上笑意,又突然从眼前人的话语里捕捉到什么,问:“这人姓谢?”
“是呀,和夫君从前的姓氏一样,而且家里也是做生意的,真巧”,她笑着回答,又补了一句,“那公子说他叫谢临风。”
宋寒之脸上笑意一僵,往那人离开的方向又瞥了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理了理眼前人凌乱的鬓发,轻声道:“我们去别处走走吧。”
“可是县主和青青姐姐她们还在这阁楼里。”姜雪蚕伸出小手指了指身后的阁楼。
“不必担心,她们若想寻我们,自会主动寻来。”
宋寒之顺势握住那只小手,与其十指相扣,掌心立即传来一阵温热暖意,他贪恋这股暖意,贪恋到不想放开。
身边人也乖乖地任由他牵着小手,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指着那大叶紫薇赞不绝口。
“喜欢这花?”他问。
“喜欢。”她笑着点头,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娇嫩的花瓣。
宋寒之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心中的阴霾也被扫去大半,牵着她的小手继续逛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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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谢临风吃了瘪,走了好远才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脑子逐渐清醒过来,挠着头皮想了半天,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一件事——
刚才那人,恐怕就是当朝太子。
他倚着石桥上的栏杆,双眼无神,暗恨自己怎么就又惹上了太子殿下。
少年时便有过一次,丞相带着他那个小女儿来府里做客,说是那小女娃便是他谢临风未来的媳妇。
那小女孩长得倒是娇小可爱,可就是爱哭,他最讨厌听女人哭,带她出去的时候便把她扔在了外头,想着等她哭完了再接她回去。
可他刚没走几步,就被一个翩然俊雅的少年给拦下,质问他为何要留那个小女孩在原地哭泣。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那是本公子的未婚妻,本公子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关你什么事?”
谁知那少年竟眉头一皱,越过他拉起那小姑娘的手,温声哄了她许久,最后承诺要送她回府。
那少年与他擦肩而过时,看向他的眼神就如方才一般,像雪山上长年不化的寒冰,他如今想起还觉得胆战心惊。
而令他最害怕的,不是那目光,而是少年腰间挂着的玉佩,龙纹玉佩,是皇家的象征。
巧的是,这玉佩他见过,过年随父亲入宫送年货,他们父子曾面见过圣上,当时圣上手里正把玩着这枚玉佩,父亲问了一句,圣上笑着回道,这是他要送给太子的生辰之礼。
没想到他居然在那少年身上看到了这枚玉佩,当即便觉腿软,在外头绕了好久才敢回家。
谢临风颤颤巍巍地坐在栏杆旁的石凳上,面对满院风荷,心情却好不起来,刚刚那人的气质与眉眼和当年的少年实在太像,哪怕他并没有瞧见那枚玉佩,也敢笃定那人定是当朝太子。
“谢公子原来在这儿啊,真是让泠月好找。”姜泠月一身艾绿绣月季藕丝裙,手里摇着白色缂丝团扇,扭着腰冲谢临风走过来。
谢临风收起心事瞥了她一眼,心道这女子真是难缠,明知自己的妹妹与他有婚约,还巴巴地凑上来,也不嫌到时场面尴尬。
这样事事莽撞的女子,哪怕有几分姿色,他也瞧不上。
“姜小姐怎么有空过来了?丞相府是此次赏花宴的东家,姜小姐不应该在四处招呼宾客吗?”他此刻心烦气躁,语气也冷漠不善。
姜泠月一早便想好的肺腑之言一下子哽在喉咙里,只得摇了几下团扇缓解尴尬,又生生憋出一个笑来,回道:“见谢公子这边的花儿开得娇艳,就被吸引过来了。”
谢临风当下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尤其不想见到面前这女子,只得撂下句:“姜小姐喜欢这花便慢慢赏,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谢公子——”,姜泠月捏了捏手里的扇柄,叫住谢临风,故作神秘地凑近几步与他耳语,“谢公子恐怕还不知,我那个三妹妹,也就是谢公子您的未婚妻,前些日子走丢啦。”
谢临风听罢顿住了脚步,扭过头问她:“真的?”
“千真万确”,姜泠月退后两步,摇着团扇嗤笑道,“到现在也没找着呢。”
谢临风心里百转千回,他从小便听他爹说,丞相府三小姐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生场小病,平时也甚少出府,如今也不知出落成了什么模样。
日日疾病缠身,如今恐怕也是面黄肌瘦,得不了几分好颜色。
他心中如此想,表面功夫却要做足,只得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语气低落地说:“这人丢了可是大事,在下也会让府中人帮着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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