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习惯了苏曼天马行空的性格,田庆丰也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索性反问对方道,“小苏,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
苏曼虽然疑惑对方发问的目的,但也还是回答道:“我记得您是1922年生人,今年应该是48岁。”
“是啊,我今年都快五十岁了,我的脑筋没有你转得那么快了。”田庆丰握着电话筒叹息了一口气后,又用底气十足的声音,对电话那头的苏曼道,“所以小苏,你以后能不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说,不要一口气问我好几个问题!”
苏曼被田庆丰这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心想:刚这话说得不挺利索的嘛,没看出脑筋转得不够快啊。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苏曼嘿嘿笑了两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道:“我这不也是为了给咱们内部电话省点电嘛。咱公社办公室虽说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但不也得给国家节省资源嘛。”
说着,她主动解释起自己刚刚问那些问题的原因:“书记,您有没有认识的退伍汽车兵?咱整个公社就只有您一个人有能开货车的驾照资格,但总不能让您这当书记的去送货。可现在挑人去学车考本子又太耗功夫,服装厂那边可是一堆货等着拉走呢!所以,我想找几个会开货车的退伍军人来服装厂当司机。还有未来要是开砖厂的话,也能雇佣一些退伍军人加入到咱公社……”
苏曼的想法挺多,但现在能实现的挺少。
但光是这么几句话中所表达的想法,就已经足够让田庆丰感受她对人民子弟兵的亲近与友好了。
这是好事啊!
虽说现在距离八十年代大裁军差了整整一个年代,但如今在部队里每年也是有不少军人离开部队的。这其中,有因时间、种类的不同而退伍的同志,有像田庆丰这样转业到各地方,由国家统一安排工作的,但更多的,还是复员回老家,国家不包分配工作的那种。
这让不少军人在离开部队以后,生活得并不算十分如意,甚至是穷困潦倒。
像是田庆丰曾经的一位战友就是因伤退役,回到老家后只能务农,几年前的时候得了重病,虽说有部队给的退伍费,但对于他看病所需要的钱而言也是杯水车薪,部队后来有组织过捐款,但……人也还是走了。
为此,田庆丰在听苏曼主动提起说要招退伍军人的想法后,二话没说,直接就答应帮她寻摸退伍汽车兵的事情了。
田庆丰问:“是只要汽车兵还是只要有货车驾照的退伍兵就可以?”
苏曼想了想:“都行,但人品一定要过关,脾气也不能太火爆,送货这事儿也是避免不了要和人打交道的,脾气太差的话,出门在外的,容易得罪人。所以最好能找几个性格沉稳、踏实点的。”
“成,我知道你的要求了,回头就按这个给你找!”田庆丰对苏曼提出的要求深以为然,心里已然是有了人选,只待找时间再认真考察一番了。
确定好了聘请司机的事情后,苏曼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但她的心事又哪光只有这一桩啊。
刚挂断和田庆丰的内部电话,苏曼就又开始审阅起了剧本。
春天到了,马上就要劳动节了,表演队也该开始重新排练应景的新剧本,去各个公社、大队四处巡演了。看着剧本,苏曼想在剧本里夹带点私货,但具体怎么才能又有效果又不显得那么功利……苏曼觉得自己还得再好好琢磨琢磨。
此时,伏案工作的苏曼全然忘记了自己昨天还想着的乔黎明,和他总捂着胸口,疑似得了心脏病,还故意躲着自己的事情,满心想着的,都是自己一定努力工作,争取买房买车,还一定得是吉普车的梦想。
苏曼:我的心里只有吉普车……不,是只有工作!
……
等苏曼忙完了工作,终于想起乔黎明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旬的事情了。
能够让苏曼想起他的理由也很简单——
那四台等着他进行改造的机器,到了。
看着被运送到她早就准备好的打谷厂库房里的这四台机器,苏曼忍不住问道:“乔知青,这四台机器都是脱粒机吗?这台看上去和其他那三台好像,不太一样?”
“这是台小型收割机,因为款式太旧,他们就便宜卖给我了。我买它主要是为了拆上面的零件,零件都是好的。”自从上次在知青小院躲了一次苏曼以后,乔黎明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过她了,如今再见到苏曼,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头那只本就不安分的野兔子跳得更快了。
看着乔黎明说着说着话又开始捂心口的样子,苏曼这才猛地想起自己头半个月前就说要找他好好谈谈,确定一下对方身体情况,却又被她转眼就抛在脑后,还一抛就抛了半个多月,到今天才想起来的事情!
如今这机器都已经到了,能不能把厂子开起来,买机器的钱又能不能收回来,可是全靠乔黎明了。他这身体要真出了点什么问题,可就坏了!
苏曼下意识忽略了自己也像其他人一样,在发现身边人身体出了问题以后所产生的的担忧情绪,放大了自己对乔黎明所具有价值的看重,好像这样就能让她的关注点偏倚到看上去更正经的问题上,而非她从刚刚就一直在心里重复循环的,对乔黎明所展现的“西子捧心”的场景所产生的lsp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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