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苏曼在面对这群加起来得有几百岁的老同志们对自己的推心置腹中,也放缓了声音,没了以往对他们的不苟言笑,“你们对我不服气才是正确的态度,这说明你们对厂子的感情是真的。如果你们太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我反而会瞧不起你们。”
王立业等人:“……”
虽然你这么说好像是在夸我们,
但是这种夸奖我们并不能接受。
被噎了一下的王立业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可是,这一次你却赢得我们心服口服。因为你,赢在了人心……”
这个表述成功让苏曼止住了话音。
她沉默地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心想:这个开场白,怎么那么像是要和我打感情牌?但我不吃那套啊!
苏曼:我就静静地看你表演.jpg
顶着苏曼这样没有半点触动的目光,王立业只觉得亚历山大。
这时候,向来很少发言的工会主席接应说道:“当然,我们的失败在于我们没能换位思考,没能想工人所想,急工人所急。工人们想要保障,我们想要厂子发展,这两者之间其实根本没有冲突,可我们作为领导,却忘了要在发展的过程中去保障工人的利益,是我们打破了他们的安稳生活,还想要他们和厂子共进退……是我们做错了。”
“对对对,这点上我们的确是做错,且大错特错,所以……”
看着这几个领导宛如在唱大戏一般的“自我反省与剖析”表演,苏曼适时地打断了他们的倾诉,说道:“既然你们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我觉得你们现在就应该改正错误——”
王立业几人:“……”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发展!
苏曼并不care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以后厂子的事情你们以后肯定没办法再插手了,当然了,我也肯定不会给你们指点我工作的机会,但在厂子以外的地方,你们还是有能够发挥余热的机会。”
王立业几个人:“???”
在他们疑惑不解的目光,苏曼露出了一个狼外婆的笑容,引诱着面前这几个“老红帽”:“比如,我们可以一起去县政府找欧县长和汪书记,向他们申请,办一个专门来培养工人、向厂子输送工人资源的,学校。”
苏曼:“一所纺织与服装技术培训学校!”
几人:“!!!”
…………
在成功“演”完了这一场让苏曼由“空降”厂长,变成众人拥护上位的“夺权篡位”的重头戏后,苏曼接下来的工作任务就只剩下两项了。
一个是去县里汇报工作情况,说明自己对纺织厂未来的安排,和想要申请办技术学校,给厂子输送人才的想法;
一个是重新归整纺织厂工人,对各个空缺的中高层领导岗位进行调整,重新确定工人待遇,并给他们开个大会。
不过,工作项目虽然只有两项,但这两项工作里包含的内容却没那么简单。
比如,她得再一次和之前就看自己不顺眼,觉得自己在纺织厂这个问题上所使用的手段不够光明磊落的汪书记见面谈话,顺便再给自己“洗白”一波,以争取“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友好上下级关系。
只是……
只是苏曼今天来得不赶巧,欧县长去省城开会了,接见她的人从两个,变成了只有汪书记一个。
苏曼:危!!!
苏曼向来不擅长和汪书记这样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的领导打交道,因为很多时候,这样过于耿直的人大多数是没有机会成为领导的,尤其是在他本身能力也并不算十分出众的情况下,想当领导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当然了,这样的人当领导比较好的一点就是,他是真的能做到公平公正公开,这也是为啥在这个年代里,会有更多像汪书记这样的人存在的原因——揉不得沙子,就代表了杜绝任何裙带关系。
所以,虽然汪书记每次都板着个脸,但其实苏曼倒并不反感他。
——如果他能稍微放松一下对自己的排斥态度的话,就更好了。
看着汪书记这张比起上一次见面时还要更严肃百倍的容貌,苏曼努力保持着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余光瞥了一眼这一次同自己一起过来的王立业,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底气。
苏曼一脸真诚,主动开口说道:“汪书记,纺织厂如今的情况已经被我彻底掌握,接下来我会带领服装厂和纺织厂一起,增加产量、提高收入效益、扩招工人……以争取能够给咱们花阳县的老百姓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为县里的经济发展贡献力量!”
经过上一次和欧县长的对话,已经初步减少了对苏曼防备心理的汪书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脊背挺拔得像是自己从前在部队边防时见过的白杨树一样的苏曼,又想到她如今才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和坐在旁边的王立业,终究是没像自己之前想得那样直言不讳地说她的行为。
汪书记道:“现在说那些都还太早。小苏同志你还年轻,一定要切记,不要被‘假大空’思想腐蚀,尤其是你现在不光是厂领导,还是在编制内的干事,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不能为达目……不是,是为了达成个目标,就抄近路走。”
苏曼明白这话背后代表的意思,汪书记这还是在计较她之前不够磊落的吞并手段,仍觉得这是错误的方式方法,是在提点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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