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等等,马上就来。”
他穿上衣服,从炕上跳下来后,不忘替洛英仔细的盖好毯子。叮嘱她先睡上一觉,等睡好桃儿就来了。
陇西的夜微凉。洛英被裹的严严实实,只露一颗脑袋在被子外面,像个孩子似的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哈欠,眼皮微沉,看样子又要睡了。
李延秀批了件单褂,一咬牙推开了门。
黑绒布一样的天空上,下玄月高高悬挂着,像一牙月饼。璀璨星河像一条漂亮的飘带,缀满了整块儿夜空,一切都美的令人心旷神怡。
当然,前提是倘若能找到梨,那便更好了。
一夜无梦。
洛英打了个哈欠,慢慢从被窝坐起来,觉得手指被人攥着。顺着一瞧,原来是熟睡中的李延秀牵着她的手。
十指紧扣。
平时洛英醒来他早就张罗好一桌饭菜了,难得今儿他居然起的比自己晚。顿时顽皮心大起,想要吓唬吓唬他。
六个月的肚子已经凸显了,她不方便趴在床上,索性用另一只胳膊撑住身子,附身去看枕边人。
大概是平日里总在一处,她还真好久没仔细观察李延秀了。今日一瞧,觉得大不一样。
那道英气的刀眉愈发浓烈,彰显着十足的男人气息。勾魂的凤眼略显深邃,减了一分媚,添了几分诱。
面部的轮廓也不像少年时那般青涩,现在的他削了几分凌厉,多了几丝柔和。
洛英有些看痴了。
然后,不期而遇的,与李延秀睁开的眼眸撞了个正着。
她嘻嘻一笑:“我原本想吓唬吓唬你的。”
“嗯。”
李延秀的眼睛里浮着淡淡血丝,鼻音浓重,瞧着她一动不动的愣了好一会儿,才问:
“梨吃了吗?”
“梨?”
洛英纳闷,继而恍然大悟:“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一颗梨树欺负我。我还哭着跟你告状,哈哈哈.....”
看着李延秀那宠溺的目光,她的笑声逐渐减弱,笑容也尴尬的收了起来,毫无底气的问:
“不会,是真的吧。”
哎,真是丢人丢大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打这有了身子后,整个人就跟不受控制似的。又矫情又事逼,这要是从前她遇到这样的女人,非一巴掌拍过去不可。
可谁能想到,自己现在居然也变成了这种人呢。
洛英一想到自己拽着男人衣袖梨花落泪,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往后我要是再这样,你就直接别理我。”
李延秀欠起身子,亲亲在她唇角亲了下。然后起身,批了衣裳到桌上端起那只盆。而后,在洛英好奇的目光下,将那只小盆放在了炕上。
“我媳妇想吃的东西,一定得吃到。瞧,是不是梦里欺负你的那梨?”
洛英傻傻的望着那只白白胖胖的梨子,好半天,才艰难的把目光从梨子身上挪到李延秀脸上。突然冒出一句:
“李延秀,其实你是天上的神仙下来历劫了对吧。是不是他们还保留了你一丝仙术,所以,所以你才能随时变出我想要的东西。”
明明都是要做娘的人了,可是怎么还能这么可爱。
李延秀没忍住,抬手在她肉嘟嘟的腮边捏了捏,手感好极了。
“是天上的神仙听到我媳妇被欺负了,气不过,连夜追了那颗老梨树,把它打了个落花流水。这不,还亲自送了一筐最大最甜的梨来。”
说罢,拿起那只梨子,放在洛英手心,像哄孩子似的哄她:
“洗的干干净净,趁着这会儿还有胃口,快吃吧。”
洛英木呆呆的咬了口,清甜的汁液留着喉咙一直流到胃袋,满足的她快要哭了。
又咬了一口后,李延秀也跟着松口气。
看来,这次终于赶趟儿了。
没想到,他才松口气,洛英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捧着个梨子,哭的鼻头通红,无论李延秀怎么劝都不管用,急的那男人额头冒汗,都快要跪下叫祖宗了。
洛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李延秀先看了看她长大的嘴,生怕里头有没咽下的梨再卡住。等确认没有后,又开始了哄小祖宗大计。
好容易哄的消停会了,洛英才抽抽噎噎说出了原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我觉得自己这么折腾人,太坏了。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原来是这样。
李延秀真是哭笑不得,搂着她好一阵劝,又道这梨原是洪洞特产一种酥梨,又叫贡梨,每年的初秋就有了。当然,也有些权贵们为了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偏好吃个头茬果。是以,夏末时便在家中冰窖储存了这物,他也是才想起来,连夜跑去跟管事的偷偷买了些。
然后,又哄洛英:“我瞧着你这短短六个月,先是吐的睡不着,又是夜里睡不安稳,如今这脸上红肿一块儿多似一块儿。相比较你受的这些委屈,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是他跟郎中学的,自打洛英有孕后,情绪极为敏感。好几次他都说错话惹的她不快,求生欲让他主动打听了解了女人孕期的不适合如何照顾。老郎中见他有心,还多教了几招。
据说当年,他就是靠这个,哄的娘子心花怒放,夫妇和和美美,一辈子都没有过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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