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顺理成章的求贞娘请洛英出来,这回,贞娘也没法子,只有借口进屋瞧瞧看孩子有没有睡醒为由,找洛英商量对策了。
进屋后,刚要说话,洛英道:“我都听到了。”
她已经穿戴整齐,如今正坐在梳妆台前戴着耳铛,微微侧着头,露出了好看的下颌:
“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尔东西南北风,敌不动,我就不动。横竖就是几个女人,还能吃了我不成?”
她这么轻飘飘几句,倒是多少化解了几分贞娘心头的焦急:
“好好好,是我庸人自扰了,不过。”她伸出手,替女儿扶正了鬓旁的那朵珠花,又对着铜镜里瞧着她珠圆玉润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大娘子的派头。
“不过,你现在说话动辄一套一套的,都是跟谁学的。”
洛英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自然是跟您那博学多闻,见多识广的姑爷咯。”
“没羞没臊。”
贞娘笑着直起身,感慨:“你既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也就不多事了。如今多事之秋,早些去老宅也好。省的成日里我的心都揪着,生怕再出点岔子。”
“放心吧。”
母女俩商榷后,洛英直接起身从屋里走了出来,贞娘抱着襁褓,紧随其后。
说来也怪,这一出来,她立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顽皮随性的那个洛英,从迈出房门的那一步,竟然成了个仪态端庄的妇人,那一举一动有板有眼,还真把院子里的人给糊弄住了。
陈氏在看清她的面貌后,有那么一瞬间的出神。
孕期的红肿,经过一个月子的洗礼,仿佛脱胎换骨。
其实也不过是肌肤的红肿都褪去而已,露出了本来惊艳的五官。而月子里的滋润,补的那肌肤更为白嫩。尤其是洛英简直自己喂养,如今穿着罗裙,露着脖下一片白腻腻的肌肤,颤巍巍的晃动。别说男人,便是陈氏这样未曾生养的小妇人,都看的眼热。
怪道李延秀娶了个村姑,原来是此等尤物。
有此看来,也是个贪恋美色,徒有虚名之人罢了。
心中如此,陈氏却丝毫不显,反倒更为热络。很自然的牵起洛英的手,嫂嫂嫂嫂的叫了起来。
趁着陈氏不防备,洛英给贞娘使了个眼色。
贞娘心领神会,抱紧了怀中的襁褓,跟乌戈一起,随着她们上了马车。
经过一路陈氏有意无意的透露,洛英明白如今李家是个什么光景了。
李家老太爷原本有三个儿子,长子和次子是原配所出,三子是庶出,后记在了主母名下。
长子那一枝的颇有建树,跟随开国皇帝勇闯天下,最终建功立业。顺便与次子一枝交往颇密,相互之间连带。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没出息的三房,则守着陇西老家。
从前三房中人还有偏颇,觉得长房一枝太不够意思。却没想到,突然飞来横祸,整个被宁墨那小崽子给端了,甚至牵连了二房也被流放。
三房的人担心了许久,生怕宁家的回给他们李家一窝端了。甚至都做好了改姓的准备,却没想到,宁家小子居然没动静了。
如此,他们才算真正的放下心来。又在此后几年内,光明正大的占了老宅,并以大房自居。
哪里想到,等来了李延秀送来的信。
谁能想到,宁家小子这么快就栽了,李延秀又起来了。
尽管不愿,也得按照他的主意来。
没办法,谁叫人家才是长房长孙,独一枝呢。
不过,这可不代表,他们不会动别的歪心思。
陈氏笑的很是和善:“我早就听过嫂嫂,却一直没能来拜见。如今一瞧,竟跟从前就见过似的。玉梅,你瞧瞧,嫂嫂是不是生的很是面善啊。”
玉梅是服侍陈氏的丫鬟,如今也嫁了庄上管事,只是日常还在陈氏身边伺候。
她生的其貌不扬,却胜在一身皮肤赛雪,配上那头乌黑油亮的发髻,像是一只绵软的大肥羊。
如今,她掩面一笑,柔声道:
“奴婢瞧着,英夫人跟咱们府上的青玉姑娘生的有几分像呢。哦不,应该说,青玉姑娘眉眼之间,有几分英夫人的模样。不过,砖瓦岂可与美玉媲美呢?”
这话说的十分有水平。
既抬高了洛英,还成功的勾起了所有的人心思。
青玉姑娘是谁?
玉梅不负众望,果真不声不响上起了眼药:
“这位青玉姑娘啊,可是位妙人。她是我们大夫人的娘家妹子,今年年芳十八,却一直待在闺中未嫁。听闻眼光是极高的,又因念过几年书,颇有才情,便对一般人更是瞧不上眼了。听说,要嫁之人,必定是人中龙凤,否则,宁愿孤独终老。”
陈氏乐呵呵的附和:“可不是,天下人才虽多,却又有几人能成龙成凤。不过嫂嫂运气好,叔叔少年成名,这等福气,却叫多少人羡慕。”
不动声色,成功的给大夫人和青玉下了个绊子。
只可惜,注定要让她们失望了。
洛英呵呵一乐:“是啊,我也觉得自己运气很好。”
简短一句,叫人想再往下接话都难。
李家老宅在镇上,闹中取静一处。马车到后,众人纷纷下来,门口已有人站成一排,翘首以盼。
洛英和贞娘乌戈走在前面,陈氏在后面放慢脚步,压低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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