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周身凶意缓和了些许,便又见容桑脸上露出些无奈,径自叹气道:“但若要是他主动凑过来,可就不能怪我了吧?”
“砰——!”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透过窗上薄纸,可以看到云芷离去的背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不爽。
人走了,容桑这才收起脸上笑容,放下手中茶杯,有些愣怔。
这女的是魔修没错,是谁安排进来的也与她无关,只要不伤害到她,她本可以视而不见任其对江归晚下手的。
但她刚刚做那么多,还帮江归晚把人气走……
她是疯了吗?
*
容桑待在房中,与江归晚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天。
她和铁蝉玩了一会儿,铁蝉闹腾,不知为何对丢手绢有着无比浓厚的兴趣,总是缠着容桑陪它玩。
每丢出去一块手帕,再捡回来都会被铁蝉的藤蔓染绿,她没那么多帕子,急忙打发走铁蝉让它去外面晒太阳,又找两个仆人拿了一堆话本用来解闷。
江归晚缩在角落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一句话不说,甚至连头都没怎么抬过。
臭小孩看起来不想理她的样子。
容桑嘴角抽了抽,方才才同云芷炫耀过的话此刻字字句句都往她脸上拍。
莫不是牛皮刚吹完她就要被打脸了?
她心里烦闷,只祈祷着云芷短时间内不要再过来嘲讽她了。
一整天这院子都热闹得很,每隔半柱香便有几个姨娘借着各种名义想要进来和江归晚见一面。
江归晚把门锁的严严实实,又让下人一个个劝走,频率太高,烦得容桑一个话本要看一两个时辰。
到了黄昏,江归晚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困意刚浸满眼眶,便听院子木门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外面响起一堆女子的呼唤声,一个比一个声大,白日里来过的没来过的都在此时过来了。
江归晚很明显是想起了昨晚的盛况,让人去堵门,却发现一院子的下人也挡不住外面的女子。
他急得在房内踱来踱去,她们即将破门而入的那一瞬间,江归晚拉住了容桑从窗户跳出,又翻上了侧院的高墙想要跑出江府去。
江归晚伤未好全,容桑也什么都用不了,两人翻上去容易,要落下去时却坐在墙边卡了一小会儿,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已经黄昏了,铁蝉没有太阳可晒,不知从哪儿又翻找出来一箱帕子,和身上十几根藤蔓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它抬头时看见了容桑,一跃而起,十几个帕子跟着迎风飘扬,下一秒就要跟上来。
容桑抬手制止住它,用口型无声地和它说她等下便回来。
说完又将自己怀中最后一块帕子丢了下去,这才把铁蝉给安抚住了。
一旁的江归晚也喘足了气,松开容桑的手自己先跳了下去,又在下面张开手臂,示意容桑往下跳。
说来奇怪,江归晚明明年纪不大,容桑缺总觉得他一定能安安稳稳接住自己。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股对江归晚莫名其妙的自信来自哪里。
她拉住了自己的裙摆,手指慢慢松开墙沿,深吸一口气,奋力往下一跃。
离开墙头那一秒,她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那里几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刚好跑了进去,衣裙飞扬,成了暗淡黄昏中为数不多的色彩。
其中并没有云芷的身影。
……
两人逃出来后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
容桑发誓,这是她来这儿之后最狼狈的一晚,为了躲几个女的连睡的地方都成了个迷。
害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走在她前面,依旧低着头,只留给她一个略带沮丧的后脑勺。
怎么搞得好像她做错了一样?
她疑惑地挠了挠脑袋,没有太多安慰人的经验,便打算随他去,反正与自己无关。
此时天还未黑,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一股晚风吹过扬起几片落叶,容桑脚酸腿软,微微觉得有些苦涩。
江归晚突然跟她闹情绪,她也心里藏着一口气,死活不想开口。
也不知又走了多久,经过一个路口时,容桑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脚下步伐一滞,任着江归晚一个人往前走去。
她找了个木牌牌挡在身前,露出半个脑袋看着云芷走进了一家棺材店。
那棺材店铺面积并不大,只在街角占了小小一家门面,门口的匾额也十分陈旧,在街头一眼看过去,完全不会惹人注意。
可能是今天早晨云芷的眼神太过凶狠,以至于容桑第一反应居然是云芷是去给她买棺材的。
“容姑娘在看什么?”江归晚突然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吓得容桑往前一顷,推翻了前面的木牌。
他这语气软和了许多,仔细听还是一丝乞求,像是在道歉。
现在道歉晚了。
容桑仍旧不想理他,她揉揉自己泛酸的腰,想弯下身把木牌扶起来。
江归晚赶在她面前捡起了木牌,还贴心地拍了拍上面粘上的灰尘。
他耷拉着耳朵,嘴角向下:“姑娘可是在和我生气?若是我做错了什么,姑娘直说便是。”
又注意到她揉腰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内疚:“可是刚刚跳下来时扭着了吗,要不要我去前面药铺给姑娘买些药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