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也跟着叹了口气,等江归晚意识恢复了几分,他才终于听清楚,这人不是容桑。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女子宽慰他,“江师弟伤重,差点没救回来,掌门师尊也是担心这个却舒师叔座下的独苗苗,怕她没徒弟了,这才让我们过来看着的嘛。同门一场,你何必如此计较。”
“这不是我计较!这是——”男子迫不及待打断了她,他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装作和女子说不清似的,拍了拍大腿:“哎,算了!和你讲不明白!”
女子也知道他急迫,不愿与他争执,很快转移了话题:“说不明白就别说了吧,你说这江师弟好歹是个活人,还是拂妄道唯一一个徒弟,却舒师叔哪怕再不喜欢再不想要,也至少过来看看他吧,把人孤零零在这儿放着算个什么事儿,要是我师尊这么对我,我只怕是心都要凉了半截……”
常经纶派来照顾江归晚的两个弟子都细心良善的,女弟子为江归晚抱不平,男弟子也叹了口气,表示赞同。
“可不是吗,”他又看了床上的江归晚一眼,“师叔这也太伤人心了,平时冷心冷清,对自己徒弟也这般……”
“嘘——”女弟子好像看见江归晚指尖动了两下,赶忙让男弟子噤声:“快别说了,我刚好想看江师弟动了,估摸是快醒了,我去喊医修过来,你在这儿看着!”
男弟子应下,没多久,江归晚便听见了脚步跑出去的声音。
他听了这么久,一句想听的都没听到。
容桑呢?铁蝉呢?邱陵呢?
那一夜的一切,是真实发生了,还是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第41章 .天命叭叭叭叭叭
“江师弟?”女弟子走后,男弟子便坐到了江归晚的床边。
他轻声呼唤着,看着江归晚的眉头逐渐皱成了一条线。他起身倒了杯水,扶着江归晚起来,将杯口放到了他的嘴边。
江归晚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双唇干涸,好不容易碰到了水源,抬头便紧紧捧住大口喝了起来。
一杯水下肚后,他终于有力气睁开了眼睛。
可刚才的水喝得有些太急促了,一口气没顺过来,江归晚咳了几声,便感觉胸口处凉凉的,像是在透风。
记忆中的疼痛再次涌上心头,他垂眼,看见自己胸口轻薄的睡衣下面牢牢裹了十几层纱布。
纱布上已经没有多少血色了,取而代之的,是浓烈呛鼻的草药味儿,熏得他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活着。
“你还渴吗?”男弟子见他盯着自己的伤口出神,怕他想起什么伤心事来,便出言打断:“你要是还想喝水,我就再去给你倒杯来。”
江归晚显然没有听进去。
他脑子有些晕沉沉的,一直到鼻腔都习惯了那股熏死人不偿命的草药味儿了,他才终于转过头,脸色苍白像纸。
刚才还没醒的时候他听见这两人喊他师弟:“师兄?”
江归晚握紧了手里的水杯,声音因嗓子封闭太久没说过话而变得含混不清:“我是……还活着吗?我怎么会在这儿,我晕过去多,多久了……”
怎么久到好像离他上次开口说话已经过了几百年,再一想起晕倒前的事情,久远得像是过了一生。
他吐词虽然模糊,但那男弟子还是听清了。他以为江归晚是睡傻了忘记了晕倒前的事情,更加同情起这个总是能碰上麻烦事的小师弟了:“你当然还活着。”
“哎,”他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你已经晕了一月有余,估摸着是忘记了一些事情。”
“一月前你得了结簪桃会魁首,拿到了白雾莲。人人都惦记你手上的东西,连那幻境里跑出来的树精都找上了你。”
江归晚猛地抬头。
“桃夭斋夜巡的弟子是在一片小竹林前面找到你们的,那树精为了白雾莲杀……杀了邱公子,还对你下了毒手,实在是可恶!如此作恶多端竟还被它逃了,也不知桃夭斋这些大头冬瓜都是怎么吃饭的!”
江归晚仍旧没回过神,他像听天书似的,一脸茫然。他忍不住呢喃:“对我下手,对我……”
为什么这位师兄说的与他记忆中的并不一致?
为何铁蝉成了罪魁祸首?铁蝉是还活着吗?
梦里种种,果真只是一场梦吗?
“这幻境里出来的没有经过教习,果真是不存善心!”男弟子又重重一跺脚,“听桃夭斋的弟子们说,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师弟你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再晚一点便救不回来了!”
“发生在他们桃夭斋,又是他们桃夭斋养的东西伤人,那几个臭老——长老们理亏,足足用转魂灯给你护了二十天的法才将你从阎王那儿拉回来。”
男弟子看了看他迷茫的脸色,又想起这一月来他所经历的凶险,便更替他不平了:“江师弟,要我说,等你好了你就该到到桃夭斋的门口去破口大骂一顿,讨个说法,最好是还——”
“那邱陵呢师兄!咳咳,你刚还提到了邱陵,邱陵怎么样了?”江归晚完全听不见这位师兄的建议,他急着弄明白邱陵的死活,好像这样能平息他内心的焦躁似的。
“邱公子……”男弟子突然被打断,好像难以启齿了似的。他在短短的几秒内看了好几遍江归晚的脸色,犹豫了半晌,才别过了头:“师弟,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样的好运气。那些弟子赶到的时候,你还一息尚存,邱公子的尸体却早已经冷透了。但是奇怪得很,你昏迷的这一个月,那邱家人居然一次都没来桃夭斋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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