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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步步向江归晚走去,声音里带着蛊惑:“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本尊多像啊,归晚,回来吧,回来魔界,杀掉我,成为魔界至高无上的王!”
    “不——!”江归晚猛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看见面前的时隐时现,都是他的幻觉!
    他松开手,大口呼吸起来,可体内的东西并没有因此安静分毫,他保持自己意识清醒,随时抓起身边的石块便扔了过去:“我不跟你回去!那个地牢一年四季都是冷的,你别想再控制我!我和你一点都不像!我一定能找到办法把那副半边魔骨换掉……”
    一旁的石块已经扔完了,眼前的幻影也消失不见,江归晚吼到最后,脱力地从墙上滑落蹲坐到地面。
    他把头埋在臂弯里,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哽咽:“我才不会杀了你……”
    若是杀了他,他就再也当不了师尊的徒弟了。
    “杀了谁?”轻柔的女声在他耳边低声细语,带着些少女的娇憨。
    这声音……
    江归晚猛地抬头,眼角的泪痕还未干,一双眸子湿漉漉的,没了往日光彩。
    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一直将眼睛都揉红了,才喃喃开口:“容……容姑娘?!”
    “你喊我?”女子娇笑起来,蹲在了他身边,“我来找你了,你高兴吗?”
    江归晚头一次看容桑对他这么笑,整个人都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用力地点了点头,刚才的愤怒无力都被抛到了脑后:“高兴!”
    但随即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试图想去拉住容桑的衣袖:“容姑娘,那天我不是有意杀了铁蝉的,真的,你信我!我那天,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难道要说自己失了智,没有控制住自己体内的半副魔骨吗?
    江归晚苦笑一声,却怎么也解释不下去了。
    “我知道。”一双手触碰上了江归晚的脸。
    “容桑”轻轻开口,食指压在江归晚唇上:“我都知道。”
    “真的吗?”江归晚抓住“容桑”的手,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真的相信我不是故意的吗,我没想杀铁蝉的,我知道你对它很好的!”
    “我当然相信。”
    “容桑”轻声安慰他,话音落下,她的脸开始扭曲起来,皮肤也逐渐变得粗糙,最后竟和树皮一般了,肤色变成了绿色。
    随即这些变化从脸上一直向下蔓延,最后“容桑”全身竟慢慢变成了铁蝉的模样!
    “容桑”突然锐声嘶吼起来,被江归晚握住的手成了藤蔓,向他脖颈处伸去,扼住了他的呼吸:“就是因为相信你!我才来杀你!!”
    江归晚再次失去了呼吸。
    他仰起头,像是有什么灰尘落进了眼里,眼睛止不住地眨。
    已经分不清眼前的是容桑还是铁蝉了,他慢慢地放弃了挣扎,在铁蝉的狞笑的中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就让他带着这半副魔骨死去,也好过日后真的控制不住地杀更多的人。
    如果是容桑的话,他也认了。
    “归晚,归晚。”
    是谁?
    是谁在喊他?
    “……归晚,你要活下去。你不要给我报仇,娘要你好好地活下去……”
    “娘亲……”
    江归晚倏地睁开了眼睛。
    喉间的力道不减分毫,他屏住呼吸,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他被容桑刺了一剑,等待死亡的时候,娘亲也是这般,在无边夜空中静静地看着他,和他说,你要活下去。
    他要活下去!
    江归晚全身突然充满了力量,他抬手抓住喉间的藤蔓,再往铁蝉那边看过去时,才发现铁蝉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掐住他脖子的是一个镜人!
    它全身上下都是镜子,无数个镜子上倒映着许多张脸——容桑的,铁蝉的,娘亲的,甚至还有魔尊的!
    他倏地明白过来了。
    一切都是这个东西搞的鬼。
    一股莫名的愤怒笼罩了他,全身力气无处发泄,他红了眼尾,手背上青筋凸起,一拳朝那镜人挥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江归晚原本就因拔笋而满是伤口的手再次被镜子碎片扎穿了手背。
    镜人被他砸中,从身体中间破了个洞,随即无数道缝隙从破洞处分裂开来,向四周扩散。
    最后缝隙布满了镜人的全身,又一声巨响后,镜人碎成了无数道碎片,在洞内炸了开来!
    不止是洞内,碎片四处飞散,躲过了打碎它的江归晚,一半的都开始朝洞外飞去!
    镜人碎裂后,一个做工精致的红木框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满腔不知名的情绪在找到一个发泄口后消失了大半,江归晚眼底猩红褪去,比往日凶狠许多的眼神从满地碎片中收回,他无比平静地拔出了自己手背上最大的那块镜片。
    黑暗中江归晚的神色晦涩不明,他看着一半的碎片穿过结界,将结界闹出了无数个涟漪,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可倏地,理智回笼,门口的结界平静了下来,江归晚足足在原地愣怔了片刻,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手中的碎片依旧安安静静地躺着,江归晚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将它抛出去,看着他在黑暗中闪过一道亮光,又消失于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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