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晚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她脸色有些冷冰冰的,其实原主脸色一直冷冰冰的,只是她现在忧心自己的未来,眼里便忍不住带了几分燥意。
这模样落到江归晚眼里,便成了师尊还在生气并且十分生气的表现。
他不但在巷子里逾矩拉住了师尊,刚刚更是大逆不道抱了她一下。
江归晚不想让师尊讨厌他,便喊了她一声,急急忙忙道起了歉。
容桑满脑子都是自己之后该怎么做,并没有听清江归晚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她看见巨大的地缝相比白天里好像小了那么几分,又想起九宫日血流成河的惨状以及原主死不瞑目的惨状,纠结良久,皱着眉头,终于下定了决心。
容桑有了决定,可她从未杀过人,心底里仍旧有些跨不过去,便干脆直接走开了,不想再面对着江归晚这张脸。
他演起傻白甜来太像了,像到她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有没有出错,像到她几次三番都不忍心。
可这次不一样。
江归晚总是能在她每一次都快动摇的时候用事实告诉她,她没错,他就是个坏人。
她朝巨壑越走越近,明明她还在深渊上方,又像是早已经到了深渊里。
江归晚道歉的话还未说完,最后几个字卡在喉间,便见容桑头也不回地走开了自己面前。
他原本嫣红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霎白。
师尊已经厌弃他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说不难过是假的,他总觉得不甘心似的,觉得自己还没到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地步。
他转过身,又低低呢喃了一句:“师尊……”
他想追上去,可他忽然惊觉——师尊的裙衫太白了。
银月色的裙衫在黑暗中发亮,再多的灰尘尚且不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刚杀了两个魔修的他,真的有资格去碰吗?
第49章 .妄念叭叭叭叭叭叭叭
之后的两天,沛饶和容桑都带着弟子奋力地缩小着巨壑。
常经纶新送来的三色石还没到,容桑数了数,剩下的只够再坚持两三天了,而照目前缓慢的进度,他们估计还要在这儿待上好几天。
巨壑从地面裂得无缘无故,沛饶找不到原因,便只能中规中矩地用三色石这种最原始的方法。
容桑站在崖边,盯着下面流动着的滚烫岩浆出神。
“师叔!”
一名弟子远远地喊她,他脚下步伐很快,手臂抬起指着玉溪牙镇口:“却舒师叔!掌门师叔新送来的三色石到了,沛饶师叔已经过去了!”
这么快?
容桑收回四散的神识,朝那名弟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转身便要去镇口看看。
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脚下的岩石毫无预兆轻微地颤动了起来。
这个颤动并不明显,可容桑停下脚步,耳边像是听到了什么轰鸣声,随即她转过身,再次与深渊对视了起来。
暗红的岩浆不断向前,翻涌的幅度比刚刚大了许多,冒出阵阵黑烟,夹杂着石壁上的碎尘粉末往天上冲,来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凶猛。
她耳尖有些发烫,脚下的抖动更加剧烈,仿佛地底有什么怪物要从地底破土而出——
“快跑!”
她回头朝那名弟子大喊一声,那名弟子也注意到了巨壑的不平常,他很快反应过来,在容桑急切的目光中朝四周发出同样的呐喊:“快跑!!”
巨壑下的岩浆要喷发了!
容桑甚至都没有心思去吐槽你一个岩浆池学什么火山喷发,她在逐渐变大的轰隆声中低声念了几句咒语,没多久,一个结界自她手心往四周散开,在铺天盖地的岩浆迸发之前沿着巨壑边缘将它包裹了起来。
巨壑太长了,容桑不是神,能阻挡的范围有限。岩浆开始了第一次进攻,无数块被烧得通红的细碎岩石往她的结界上咋砸去,一下一下,一声一声,带着的热气像是要将一切都蒸发掉。
“快让镇上的人都找个地方躲好!”容桑额上冒出一层薄汗,她奋力抵抗住,从四处逃散的弟子随意抓了一个交代好,便咬紧牙关,再次将结界扩大了几里。
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巨壑的尽头早已经从玉溪牙逃离,去了方圆几个小镇,她将自己的结界同样蔓延到了最远的地方。
结界是有厚度的,要护住更多的人,结界的厚度便会减小,从而能抵挡住的攻击也会更少。
岩浆下的怪物似是发现了她的反叛,将细碎的岩石换成了更大的石块,集中朝着她这儿飞过来,势要破开她的结界!
抵挡了一小会儿,巨壑似是玩够了,从深渊里跳出一阵一阵的岩浆,岩浆被用力地推到高空,再狠狠朝周围溅去,像是要将苍穹都戳出一个洞来。
容桑手腕已经开始抖动,岩浆攻势太猛,还有要一直喷发下去的趋势,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堪堪挡下第一波进攻。
她分出一缕神识发给了沛饶,让他快些过来,刚放出去没多久,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便又见层层黑烟下,暗红的岩浆在充满烟尘的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痕迹。
又一阵岩浆要来了!
容桑猛地咳出了一口血。
粗糙的烟尘不知何时破开了她已经变得无比薄弱的结界一角,化成一道道利刃在她手背割出一道小口,五脏六腑都像是在被火灼烧,她灵台逐渐模糊,咳出一口血后,好像所有的意识都跟着跑出了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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